金柯一臉玩味地看著陸雨時。
一旁的齊頌正要再次起身,替他發言。
陸雨時輕輕咳嗽了一聲,自己站起身來,他看了一眼在場的股東,最後目光落到林薇身上:“我要說的隻有一句話,我陸雨時,無條件尊重我亡妻的意願。”
亡妻兩個字,是看著林薇的眼睛說的。
那雙和林薔一模一樣的眼睛。
一樣的鋒利,一樣的洞若觀火。
李昂看了一眼林薇,陸雨時口中的亡妻指的似乎不是王敏芝,而是林薔。
金柯不屑地笑了:“陸主播,這時候演深情就過了吧,據說你跟王敏芝結婚後從未同居,就連一起吃過飯都沒有。既然你們都沒有同床共枕過,怎麼能算……”
齊頌聽不下去了,直接站起來,忍怒打斷道:“金律師,這裡是公開場合,請你注意言行。”
金柯說:“網上都是這麼說的,我隻是搬運而已。”
這些婚姻內幕已經涉及個人隱私。
林薇開口:“金律師,今天是王敏芝女士遺囑公開的日子,你在這裡大放厥詞,談論一個已故之人的個人隱私,我……”
餘光掃過後排有人舉起手。
林薇抬眸看過去,是一直沒有說話的陳彥珍:“陳教授,請講。”
陳彥珍站了起來,打了個哈欠,整個人目光有神,渾身洋溢著一種頂級學者的鬆弛感,是和商人完全不同的氣質。
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但依舊能從臉上看到年輕時候的風采。
“我拒絕。”
林薇以為自己聽錯了。
陳彥珍很肯定地,提高音量:“我說,我拒絕。”
林薇問:“這是王敏芝女士的遺囑。”
陳彥珍笑起來,笑聲爽朗:“她給,我就一定要啊?”
林薇:“可是……”
陳彥珍抬手打斷:“不要跟我說什麼死者為大,放屁,死了就死了,死人就是一堆灰,活著的人才是老大。搞笑極了,我還以為是什麼要緊事非要通知我來,耽誤我一上午的時間。你們自己玩兒吧,我沒興趣。”
說罷,打著哈欠離開了會議室。
一會議室的人都目瞪口呆。
這小老太太剛剛是放棄了……子初藥業26.5的股權嗎?
陳彥珍真的就走了,她離開後,會議室裡所有人都開始議論起來。
“什麼情況?”
“這老太太好拽啊。”
“按照子初藥業現在的市值,這部分股權可是市值幾億啊。她居然就放棄了?”
林薇:“各位,以上就是王敏芝女士的遺囑內容。如果各位有問題,可以隨意聯係我。告辭。”
說罷,疾步去追陳彥珍。
林薇離開後,會議室內再次爆發沸騰議論。
股東們紛紛作鳥獸散,剛才林薇去追陳彥珍走得急,沒有拿公文包和桌上的文件,李昂正細心地替她收拾東西。
金柯一臉訕笑地走過去:“李大才子還真是能屈能伸啊,白天當助理,晚上是不是還要陪睡?你彆說,你運氣還真不錯,也就是林薇不嫌棄你,人家現在接了這麼大的單,你可要好好抱緊大腿啊,把她伺候舒服,畢竟,這世界上沒有比軟飯更好吃的飯了。”
陸雨時原本已經出了會議室,剛取回了手機,便聽見身後金柯刺耳的笑聲,他跟齊頌打了個招呼,讓齊頌先走了。
李昂瞪視著金柯,拳頭緊緊攥著。
陸雨時走近,斜著眸子看了一眼金柯:“金律師,以你的家世和能力,和知妍結婚,應該也算吃軟飯吧?”
“我差點忘了,你們還沒結婚,隻是訂婚。張家這碗軟飯,你吃不吃得上,還真是不好說。”
金柯被戳中痛處,氣結:“陸雨時,你!”
陸雨時:“怎麼不叫小叔叔了?哦,這會兒沒人了,你連裝都懶得裝了。彆怪我沒提醒你,知妍看見我,也是要叫我一聲陸叔叔的。你最好擺正自己的位置。吃軟飯,就要有吃軟飯的態度。”
金柯口舌上占不到便宜,倏爾一笑:“彼此彼此啊。”
等他走後,李昂將林薇的東西全放進包裡:“謝謝。”
陸雨時和他一道往外走,語氣好似隨意地問道:“金柯是在京州念的大學,你們是校友?”
李昂:“同班同學。”
陸雨時明白了什麼,又問:“林薇和林薔個性挺像的。”
李昂停下腳步,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陸雨時:“她們看起來一模一樣,但完全不同。一個剛中帶柔,一個柔中帶剛。”
說罷,匆匆離開。
從大樓出來,李昂直接回了車上等林薇,陸雨時走到門口,忽然望向大樓北側的方向,北側後有一個花園。
說是花園,其實隻種了一棵香樟樹。
此刻,陳彥珍就站在樹下,抬頭看著這棵已經成長參天大樹的香樟,猶記得這棵樹種下去的時候,還沒有身後的這座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