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時轉過身來,看一眼張嘉信,又看向金柯。
“金律師,或許,你知道你未來嶽丈這條腿是怎麼沒的嗎?”
清清淡淡地一句話說完,整個房間裡落針可聞。
金柯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整個海州誰不知道,張嘉信的這條腿是當年張家老大和張自立原配車禍身故後,被張自立親手打斷的。
那時候張嘉信也不過才二十五歲。
這麼多年過去了,張嘉信還是聽不得瘸子這類字眼,之前有個打高爾夫的運動員在他麵前跑得稍快了幾步,撞上他心情不好,直接拿拐杖將那人打了許久,若不是有旁人阻攔,隻怕那運動員兩條腿都被他打折。
張家人不敢提,外人就更彆提了,陸雨時當著自己一個晚輩的麵問這個做什麼?
陸雨時笑笑,拍拍金柯的肩膀:“是我打的。”
金柯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看著陸雨時,你打的???
等一下,他在心裡算了一算,張嘉誠二十五歲車禍,張嘉信兄妹和他年紀差不多,陸雨時那時候也不過十五六歲吧。
他怎麼就敢……
陸雨時看向張嘉信:“快入冬了,腿彆受寒了,小心老寒腿。”
走到門口忽然停下了一下:“你們倆不想坐輪椅的話,彆動林薇。”
說罷,邁步離開,走出去沒幾步,聽見身後包房裡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陸雨時從朗園出來時,已經不見了林薇和薑悅的身影,車子也不見了,他重新驅車,回到和張燃吃飯的餐廳。
張燃吃得差不多了正準備結賬走人,看見他又回來了,瞪大雙眼。
陸雨時在他對麵的位置坐下,黑著臉,桌上有張燃點的沒喝完的啤酒,他拿了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喝起來。
“你開車了,還喝酒?我告訴你我可沒有國內的駕照,你自己找代駕。”
喝完一杯,他捏了捏眉心,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下。
這一晚上太反常了,從他接到九叔的電話開始,隻聽到張嘉信帶著林薇去見了簡興濤,他心裡就莫名地很不舒服。
趕去朗園的路上,明知道車程不過十分鐘,確實心急如焚,恨不得車子能飛起來。
到了朗園,推開那間包房,看見簡興濤把手放在林薇手上,趁機揩油,他心裡更是莫名湧起一陣無名之火。
現在想起來,他也分不太清,自己是氣簡興濤無恥多一些,還是氣林薇不反抗更多一些。
她跟著他出來後,本想拿李昂威脅她離開那裡,沒想到反而被她將了一軍。
明明那麼厭惡張老二,後來還是衝了進去,而且站在門口時聽到金柯攛掇林薇和簡興濤喝交杯酒,他當時殺人的心都有了。
這才有了後來的衝動之舉。
不隻是他,張老二和金柯肯定也發覺他的不對勁了。
最叫他崩潰無解的是,他根本分不清,自己這一晚上的反常究竟是因為林薇是林薔的妹妹,還是因為自己對林薇有了彆的想法。
想到這裡,他仰頭又喝了一杯。
“小燃,陪我喝兩杯。”
張燃瞧他不太對勁:“老陸,你怎麼了?出去不到半個小時,把魂兒弄丟了?”
陸雨時苦笑,心想,丟的豈止是魂兒。
他簡直就是對不起林薔。
……
半夢半醒之間,又回了雲山彆墅。
要上樓之際,忽然聞到一股烤馬蹄的清香,他朝著廚房跌跌撞撞地走去,廚房的烤箱還開著,裡頭放了一顆一顆用錫紙包起來的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