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奧德律所樓下,林薇跟他說了一聲謝謝,便下車去了。
陸雨時調整內視鏡,看了一眼下唇被她咬破的傷口,還在流血,他用舌尖舔了舔,目光注意到副駕駛座上放著的那杯奶茶。
看了一眼那個遠去的背影,心中歎口氣,下了車。
……
兩人回到十六樓會議室時,蘇懈正和一位長相儒雅的中年男子下圍棋。
金道峰名字聽著仙風道骨,在法律界地位極高,其實年紀並不大,五十出頭,人生得很和氣,平時保養得宜,整個人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
“林薇”曾說過,她上大學的時候,金道峰去京州政大做過專題講座,她和李昂就是在金道峰的專題講座上認識的。
李昂當時大三,是作為學生代表發言的,奧德律所作為全國規模最大的大所之一,京州分所也是京州政大學生們夢想進入的律所之一。
因此那場講座上大部分都是應屆生在詢問金道峰一些未來的擇業方向。一個問還好,問的人多了,就顯得無聊。這時李昂站了起來。
“金前輩,你出生律法世家,家學淵源,父母還曾參與過建國初期憲法和相關法律的草擬階段的重要工作,你已經做到了律師行業的最頂級。我冒昧問一句,你認為法律人的生命是在於經驗,還是邏輯?”
現場一片安靜。
“林薇”當時就記住了李昂,兩人坐得很遠,她一直盯著那個背影。
金道峰舉起話筒:“你叫什麼名字?”
“李昂。”
“你是應屆畢業生?”
“我本碩連讀,今年大三。”
金道峰欣然點頭:“至少我大三的時候,還不敢向我父母提出這樣的質疑。你很好。”
他這麼一說,現場的氣氛又緩和了一些。
“法律人的生命在於邏輯,還是在於經驗?說實話,我回答不了你。我能有今天成就確實是站在我父母和家族的肩膀上,但我從不妄自菲薄,因為我知道,就算沒有我父母,沒有我家的家族,我也能站到今天的位置。隻不過等我做到的時候,應該不會這麼年輕。”
“我們學法律的都知道,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法律更不公平。任何規則的製定本身就是不公平。而我們所有法律人的目標,就是努力將這個不公平的度慢慢縮小。我始終認為,法律有一天是可以公平的。你問我那一天什麼時候來,我的回答永遠是,一定會來。”
現場掌聲如雷。
“林薇”因為這番話,對做律師燃起了全新的興趣。
等她將這番話原封不動地告訴“林薔”時,完全身為法律界局外人的“林薔”當時的評價是:這個人好虛偽。打太極一定很厲害。
……
聽見腳步聲,金道峰側頭朝著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見陸雨時,和煦笑起來:“雨時來了,好久不見。”
陸雨時領著林薇走了進去,語氣淡淡:“好久不見,臨時把你叫過來,實在是冒昧。沒打擾你工作吧。”
金道峰:“咱們這麼多年朋友,你這話就見外了。今天難得休息,正好過來處理一點事情。”
還在研究棋局的蘇懈一聽到這話,馬上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金道峰,又看看陸雨時,這樣無論年齡身世地位和脾性都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居然是朋友?
他看了一眼棋局,哦,棋友?
而且金道峰明明是風塵仆仆臨時趕過來的,怎麼就成了“今天難得休息”
他心中有這些疑惑,但也曉得輕重,裝作沒聽見,繼續研究棋局。
陸雨時見蘇懈皺著眉頭:“蘇先生會下棋?”
蘇懈丟下手裡的白子:“我哪有這麼大的麵子,是金律師聽說你來了,叫人擺了棋,我正好閒著沒事,過來下著玩,金律師不嫌棄,陪我玩玩。”
金道峰目光注意陸雨時下唇那個小小的傷口,又看了一眼站在陸雨時身側的女律師。
陸雨時:“忘了介紹,零下律所的林薇林律師。”
“幸會。”
金道峰露出欣賞的神色,主動伸出手去:“我聽說了,你是子初藥業王董事長的遺囑委托律師,這陣子海州這邊的律法界都在議論,沒想到林律師這麼年輕,大有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