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那場不愉快的談話之後,一整個春節期間,陸雨時都沒怎麼笑過,張燃天天看見他喪著一張臉,想方設法地逗他開心,拉他出去打網球,打籃球,看海……問來問去,都是一句話。
“年紀大了,不想動。”
每天待在樓上臥室,不是看電影就是打電話,早中晚三餐,離不開水煮蛋,雞胸肉,牛肉和蔬菜沙拉這幾樣。
沒有任何新花樣,比苦行僧還要苦行僧。
張燃倒是忙得很,每天早出晚歸,陸雨時本來沒打算主動跟他說話,後來看他每天早上哼著歌兒出門,心情好的不像話,才忍不住主動問了一句。
“你乾什麼去?”
張燃聽見他主動開口,還有些意外:“考駕照啊。”
陸雨時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你不是有駕照嗎,考什麼駕照?”
張燃:“英國的駕照跟國內的駕照又不能通用,車子方向都不同,當然要重考啊。”
陸雨時這才意識到自己問了句蠢話,定定地看著他:“你打算在海州長住?”
張燃拿起果盤裡的蘋果,啃了一口:“有這個打算。”
陸雨時沉了口氣,事情在逐漸偏離他的預期。
張燃:“對了,林律師回海州了,你知道嗎?”
不止回來了,還搬家了。
陸雨時很直接地問:“你是為了她,才想留在海州長住的?”
張燃:“也為了你啊。”
陸雨時:“為了氣死我?”
“……?!”
“你要真為了我,立刻回英國,以後不要插手張家的事情。離林薇遠一點。”
“我要是不這麼做呢,你就像這樣每天給我擺個臭臉?”
陸雨時臉更臭了。
張燃吃著蘋果,手搭在陸雨時肩膀:“老陸,之前是你自己說,你不介意多個人哄她開心的,現在破防了?!你要是這麼在意林律師,你去把她追回來。你要征服的是她的心,而不是我這個假想情敵。”
陸雨時:“我跟她回不去了。”
張燃大口吃著蘋果:“怎麼會,你是這世界上除了她姐姐之外,對她最好的人,也是她最親的人。她現在隻是全部心思都在她姐姐的事情上。加上你之前……乾的混賬事,人家生你的氣很正常啊。”
陸雨時扭頭看他:“那如果你是她,你最重要的親人因我而死,你怎麼做?”
這倒是個值得深思的好問題。
張燃不敢敷衍,細細咀嚼著蘋果,想認真想了想,答道:“我如果是林律師,我姐姐真的因你而死,我看見你一定會想起姐姐,心裡會很難過。”
陸雨時垂下眼眸。
“可是……”張燃話鋒一轉,目光純良:“我不會恨你,真的。你又沒有錯,人不是你殺的。真正可恨的人是殺人凶手。”
陸雨時有些欣慰,又有些無奈地苦笑一聲。
真有那麼簡單就好。
張燃:“你放心吧,我跟林律師撐死也就算朋友,你在她心裡的位置,才是無人可替。”
說罷,眨了下眼,出去了。
……
中午十二點,豔陽明媚。
林薇坐在窗邊看文件,海州的二月還是冷,異木棉花落後,平時開窗的時候都少了很多。
忽然,窗外有人叫她的名字,聲音直率又乾脆。
“林律師。”
林薇打開窗戶,探出頭去,張燃站在異木棉樹下,穿一身淺藍色休閒運動服,背著一個雙肩包,手裡舉著一把白色鬱金香,衝她搖了搖。
“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