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院四十八小時後,張自立脫離危險期,醒來後第一個見的人卻不是一直守在外麵的張家眾人任何中的一個,而是金道峰。
因為身體原因,兩人並未深談。
金道峰從icu出來後,眾人蜂擁一般地簇擁上去,明葵母子站在最前麵。
“在張董事長住院休養的時間,天海集團的董事長位置由張嘉信先生暫時代任,集團日常業務正常開展,希望大家共同渡過難關。”
四周一片安靜。
眾人皆是一片驚訝,最驚訝的是張嘉信自己。
明明前一天張嘉熠還在信誓旦旦地告訴他,他會是天海集團日後的董事長。
他那邊言辭鑿鑿,沉靜自信,張嘉信幾乎都已經相信了,這一天的漫長等待裡,一度陷入絕望的境地,無數次怨懟父親的偏心。
沒想到……關鍵時候張自立還是拎得清,畢竟張嘉熠還隻是個在校大學生,讓他擔任集團董事長,簡直就是在拿天海集團的未來在賭。
金道峰宣布完後,張嘉信隻覺得自己手中的拐杖都好似成了權杖,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支棱起來了,還不屑地看了一眼明葵母子。
提心吊膽了一天的方霞雲也終於是放心下來,握住兒子的手:“你爸爸還沒老糊塗。知道關鍵時候該信誰。”
明葵還在哭哭啼啼地跟醫生詢問張自立的恢複狀況,張嘉熠在一旁抱抱著雙臂,目光沉靜,沒有絲毫的意外。
倒是張嘉玲頗有些意外,半晌之後,有些諷刺地看了幾眼正被眾人簇擁,道賀的張嘉信笑了笑,不顧身邊眾人,離開了。
張知鳴跟著母親進了電梯,電梯裡沒有旁人,他有些同情地看著疲憊的母親。
“是不是因為我的事,爺爺這種時候才不相信你?”
張嘉玲仰了仰頭,不讓自己在兒子麵前失態:“跟你沒關係。他……就是這麼個人。”
張知鳴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可是爺爺不是一向不喜歡二叔嗎?為什麼……”
張嘉玲冷笑了一下:“他現在心裡,隻有他那個寶貝小老幺。彆人的死活,他是管都不會管的。”
“你看著吧,你二叔好日子到頭了。”
說罷,戴上墨鏡,離開了。
金道峰從聖心醫院離開後,親自去了張家老宅,提出想見一見張燃母子,這也是張自立的意思。
老管家很敷衍地說二人很忙,回來沒個準點。
一向惜時如金的金道峰倒是好脾氣,一連去了三天,從早到晚,時間幾乎都耗在這上頭,光喝茶都喝飽了,薑萊和張燃愣是影子都沒見到。
打電話更是永遠沒人接。
沒辦法,最後隻能求到陸雨時頭上,原本是想曉之以理,哪知陸雨時不等他話說,便道:“金律師,張燃已經知道當年車禍的真相了,你覺得,我說的話,他還會聽嗎?彆說你了,我也很久沒見他了。”
竟是銅牆鐵壁。
金道峰歎口氣,拍拍他肩膀:“聽說華希那邊來了一位很厲害的女高層,就是她將張董事長氣病的?”
陸雨時:“你如果是想問,是不是我授意的,那我回答你,是。”
金道峰:“在商言商,我隻是個中間傳話的律師,張董事長聘請我,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製造問題的,我沒有窺探你們家族秘辛的意思。我是想請你你幫忙約一下這位,大家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商量一下後續的問題。”
陸雨時:“跟誰商量?”
金道峰:“當然是天海集團現在的代理董事長張嘉信先生。”
陸雨時微愣,笑了一下:“這種時候,他倒是想起來,他還有這個兒子了。”
金道峰不置可否:“麻煩你了。”
陸雨時:“我也有件事想要麻煩金律師。你如果答應,我自然可以幫忙。”
“什麼事?”
“你那個好侄子,金柯,之後無論發生任何事,你和金家,都不許插手。”
金道峰微愣,有所猶豫,倒也並不是疼惜金柯,自從上次林薇去奧德律所鬨了那麼一出時,他當時便已經看明白了,林薇是不會放過金柯的。
陸雨時在那時就分明已經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是以,金柯左右是躲不過去這一遭的。
隻是,陸雨時難得開口,他得抓住這個機會,為自己為奧德的未來爭取更多。
陸雨時:“華希在國外的市場已經飽和了,未來可能會在國內開展商業投資。”
雖不是肯定的話,但隻要有這一句,便也就夠了。
金道峰了然,又問:“不是鬨出性命吧?”
陸雨時想了想:“不至於。”
“人活著就好。”
……
張嘉信第二天便坐在了自己夢寐以求的位置上。
看會會兒窗外的城市風貌,他便覺得身下這張張自立的辦公椅不是很舒服,正要叫秘書進來,手還沒按到電話鍵,秘書自己敲了一下門,便衝了進來。
“還挺會辦事,知道我要叫你,去我辦公室,把我那張椅子搬來。算了,換張新的。”
秘書一臉急色:“張總……”
張嘉信神情不耐:“什麼張總,好好說話。”
秘書語無倫次:“那個,那個……張……張……張先生來了。”
張嘉信冷哼一聲:“張嘉熠?”
秘書還來不及搭話,外麵傳來洪亮的一聲:“是我。”
張嘉信一個激靈,身下椅子轉了過來,朝著門口望去。
門口站著一男一女。
是張燃。
隻是和以往的樣子完全不同,穿了一身灰藍色的筆挺西裝,頭發也梳了上去,往門口上一站,隔得遠看,幾乎就是當年的張嘉誠。
張嘉信記得很清楚,這衣服就是當年張嘉誠常穿的那套。
再定睛一看,那人嘴角分明噙著意味不明的笑,眼風如芒,是張燃。
張嘉信心中好一陣駭然。
原本那天張知禮戳破了當年車禍的真相,他還有些後怕,可眼下他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天海集團是他的,想到這裡,又挺直了腰杆。
“你來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