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病了幾天也不見好,整天十分地嗜睡,渾身沒力,撐到第三天夜裡時,終於是連她自己都覺出不對勁來了。
陸雨時買的藥,她一盒也沒動。
這天夜裡,她借口要出去乘涼,走進了一家藥店,想到附近也許有陸雨時安排的人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又額外買了幾盒藥,拎著袋子一起走出來。
掃碼時,她付過去兩百塊。
“多……了。”
看店的大嬸正拿著手機刷短視頻,聽見聲音發現金額不對勁。
“如果一會兒有人進來,問我買了什麼,你就說我買了感冒藥。”
大嬸明白了什麼,點點頭:“那也用不著兩百啊。”
林薇沒說話,拿著裝著藥的袋子回了家。
看見驗孕紙上的兩道杠時,林薇呆了一瞬,下一秒立刻將試紙丟進馬桶,新買的馬桶衝水力度很大,試紙很快消失不見。
可那兩道杠卻徹底地橫在了林薇心裡,鏡中的她臉色煞白,宛如被命運玩弄的淒厲女鬼。
老天爺,還真是會開玩笑。
她仰仰頭,不讓眼淚流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從洗手間出來,她在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回了臥室就從裝著藥的塑料袋裡將買的感冒藥全部拿出來。
每一樣都拆開,動作近乎急切,粗暴地掰開藥丸。
藍色的,白色的,膠囊的……
她要親手終結這可笑的,荒謬的,簡直叫人措手不及,無從招架的錯誤。
手掌裡不覺已經拿了半把藥丸,撐著一口氣想全部吞下去,卻怎麼也下不去嘴。
一夜沒怎麼睡,腦子裡慢慢冷靜下來,才開始梳理自己的思路。
和陸雨時的最後一次,已經可以追溯到一個多月以前了。
也就是說,她懷孕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可她卻一點察覺也沒有,如果不是最近病了,整個人特彆嗜睡,渾身無力,加上生理期一直沒來,聯係種種方才覺得不對勁。
林薇並不覺得自己粗心的人,胃口也很短,按說懷孕應該有反應才對。
可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知道自己的到來並不受歡迎,因此想方設法地隱藏了自己的一切蹤跡,又“乖”又“靜”,悄無聲息地藏在她的子宮裡。
不愧是陸雨時的孩子,還隻是個胚胎,就跟他一樣的狡猾,一樣的有自知之明。
隻是個胚胎,就已將她騙得團團轉。
想狠心終結這一切,卻又是那般的難。
心還是不夠狠。
第二天清晨,林薇便催著張燃回海州。
懷孕的事,她不確定自己能瞞多久,但至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張燃這麼聰明,想一直瞞著他估計也不太可能。
倒不是怕張燃告訴陸雨時,以林薇對他的了解,張燃知道也沒什麼,他是有分寸有邊界的人。
隻是,陸雨時若是有一天知道了張燃一直幫著自己瞞著他,心中隻怕又要多想。
而且,張燃心中隻怕也會兩難。
倒不如先瞞著吧,總歸她自己也沒有想好要拿這個孩子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