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上海,林薇先找了一家酒店住下,航程十幾個小時,雖是晚上,但根本沒怎麼睡好,到了酒店便沉沉地睡了一個下午。
再醒來時,窗外天已經黑了。
手機上收到張燃發來的詢問是否平安落地的微信。
「到了,剛剛睡了一覺。」
那頭忽然打來視頻。
林薇躺在床上,腦子還沒完全清醒,順手就接了,視頻剛接通便看見那頭張燃也在床上,她腦子宕機了幾秒,才想起倫敦和國內有時差,這會兒倫敦還是早上。
雖然以前兩人也有過視頻通話,但從來沒有過兩個人都剛醒的狀態,而且還都是在床上。
好似是有些……曖昧。
張燃等了幾秒,沒有聽見林薇說話的聲音,睜開眼來,看著屏幕那頭還在發愣的林薇。
“薇薇,怎麼不說話?”
他剛醒來,聲音還帶著慵懶隨意,薇薇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卻帶著一絲情侶間才有的親昵。
林薇目光與他對視時,心口狂跳,不知是心虛還是慌亂,忙將視頻切成了語音。
那頭傳來張燃意味不明的笑聲。
“不跟你說了,我肚子餓了,我要下去吃點東西,拜拜。”
不等張燃說完拜拜兩個字,林薇就把手機掛了。
上海的夏天和海州很像,黏膩潮濕。
林薇沒有著急找工作,先花了一周看房子,最後在陝西路定了一套老洋房二樓帶露台的一居室,露台外就是青翠欲滴的梧桐樹。
靠近地鐵,附近就有菜市場,餐廳也多,生活方便,煙火氣十足。
最重要的是,房子附近就有一個花市,林薇去花店工作其實隻是學習一些經營經驗,之後是打算自己開工作室的,所以距離花市近一些,買花方便一些。
儘管對上海的物價和租房市場有所了解,可從中介口中得知租金時,還是好一陣心驚膽戰。
一萬二,是林薇待過的所有城市裡最貴的。
付錢時,林薇肉疼得很,不愧是寸土寸金的靜安區。
這段時間,張燃每天都會給她打視頻,視頻的次數多了,林薇好似也在慢慢脫敏,慢慢習慣了他叫她薇薇。視頻的時間也從最開始的幾分鐘慢慢變成半個小時,一個小時,有時候甚至可以將手機視頻開著,自己做自己的事,偶爾想起來才跟他說幾句話。
林薇去麵試的花店叫「花癡花藝」,花店主理人是國內很有名的花藝大師裴任俊,平時店裡不僅賣花,還提供定期的花藝培訓,上門插花等多項服務。
林薇之前為了接近明葵專門考過花藝師資格證,這時候就派上了用場。
簡曆裡沒有寫之前當律師的經曆,隻寫大學畢業後就結婚做了家庭主婦,現在離婚了,來到上海重新開始,因此婚姻狀態那一欄填的是,離異。
花藝師的職業其實門檻很低,沒有硬性要求,加上「花癡」本身就更偏服務業,隻不過服務的都是所謂的高淨值人群,也就是所謂的中產階層。畢竟,一次上門插花服務就要四位數,普通人也確實難以消費。
也因為如此高昂的服務費,一切細節都儘可能都做到完美。店裡招人,比起審美和手藝,會更看重花藝師的外在和個人氣質,這方麵林薇剛好符合,輕鬆入職。
雖說是花藝師,但和學徒也沒有兩樣,平時主要負責店裡的一些基礎工作,有花藝課的時候就負責做一下助理和後勤的工作,偶爾還要負責一些行政方麵的工作。
按照店裡其他花藝師所說,像她們這種非科班出身,半路出家的野路子花藝師除非能在專業比賽中拿到很好的名次,都得熬個幾年,積累自己的客源。
雖然工作繁忙,但林薇適應得很快,加上人又勤快,因此不到半個月便在店裡十分出挑,自然也入了裴任俊的眼。
裴任俊開始主動帶她出去參加一些活動,還會親力親為地教她不同場景的花藝要求。
諸如高級商場和私人會所雖然都是高端場所,但插花要求卻有所差異,商場的花藝更注重大氣感和豪華感,而私人會所的花藝更注重審美。
還交代她,做花藝師最重要的是審美,要多看世界經典的名畫,美術和花藝很像,美術講究結構和色彩,花藝其實也就是花型和色彩。
儘是些看似有用,實則隻能忽悠忽悠未見世麵的年輕女孩的套路。
幾番相處下來,林薇便摸透了這個裴任俊的性子,手藝和審美是沒話說,可惜是個不折不扣的,沽名釣譽的好色之輩。
林薇還在思考著要不要辭職時,收到陸雨時發來的裴任俊的個人資料。
資料調查得很翔實,裴任俊在店裡是黃金單身漢的人設,但其實已經結過三次婚,孩子都有四個,而且每一任妻子都比上一任更年輕。
不僅如此,之前還有過性騷擾女員工的經曆,隻不過雙方後來和解,事情沒有鬨大。
林薇看完資料,出乎意外的平靜,隻給陸雨時回道:「謝謝」
看來這個工作也乾不久,好在,林薇早就做了彆的安排,每天下班後都會去花市撿漏,買一些低價處理的花,再去垃圾桶那邊看看,有沒有被丟棄的花,有些花看著蔫了,或是賣相不好,但拿回家還能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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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撿到什麼花全靠運氣。
她將這些花帶回家,在露台上處理好,拿來做練習,然後將做好的成品拍下來,搭配不同的場景,放在網上。
為此,她還注冊了一個花藝師的賬號,每天分享自己的插花作品。
這天,裴任俊又帶著林薇去了一個豪宅提供上門插花的服務,外灘壹號院。
林薇跟在裴任俊身後,拖著一個裝花材和工具的小拖車,走進房門口,按了門鈴。
保姆過來開門:“裴老師來了。”
目光看向跟在裴任俊身後的生麵孔。
“哦,這是我店裡新來的花藝師林薇小林。”
保姆這才開門,給二人拿了客人用的一次性拖鞋,林薇剛進門便聽見一群年輕人的說笑聲,拖車不方便進去,她分了兩趟才將那些花材和工具搬進去。
房子是大平層,窗外便可俯瞰整個外灘。
裴任俊在中島插花時,林薇在一旁幫忙打下手。
“你這個包是限量款吧,國內的專櫃沒有的。你找代購買的?”
“限量款嗎?我不知道,朋友送的。”
“是朋友還是男朋友啊?聽說你每年寒暑假還專門飛去美國看那個人,帥不帥,給我們看看?”
“網上能搜到照片,你們搜一下,華希資本張道臨。”
“是不是啊,真的有誒,很帥啊。”
幾個年輕女孩八卦的聲音傳入林薇耳中,一時分心,被手裡的玫瑰花花刺紮了一下,出了血。
裴任俊放下手裡的活,抓過她的手來,柔聲關切道:“沒事吧?怎麼弄的?”
林薇抽回手來:“沒事。”
顧穎這時也注意到中島後的一男一女,隻是林薇被裴任俊剛插的那一大束五顏六色的繽紛花枝擋住了,斷斷續續的,看不真切。
她好奇地走過去,確認是林薇時,滿臉錯愕:“林……林小姐。”
林薇抬眸來,發現是顧穎,還有些意外。
顧穎不著痕跡地將肩上的包往身後移了移。
裴任俊從包裡拿出創可貼來遞給林薇:“手上的傷口處理一下吧。”
“謝謝。”
裴任俊看看顧穎,又問林薇:“你們認識?”
林薇尷尬地笑笑。
顧穎其中一個女同學走過來:“裴老師,你過來插花啊。顧穎,你認識裴老師的助理?”
顧穎聽說林薇是裴任俊的助理,笑了:“哦,認識,是我一個很好的姐姐。很多年沒見了,沒想到在你家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