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時握槍的手有些發汗,說不緊張,是一點都不可能的。
張燃第一次拿著圍棋去找他時,他心裡就已經在盤算著這一天了。
兩個人都想贏對方,選的都是對方擅長的項目,原本就不公平,可也隻有這樣的比賽,才能讓二人心服口服。
隻有在對方最擅長,最自信的項目上,贏過對方,這場戰爭才算真正有了結果。
他不像張燃,可以不斷精進,複盤重來,他隻有這一次機會。
他握槍的右手掌心,還留有當年“林薔”死時,被筆紮中留下的傷疤。
那樣刻骨銘心的疼,不能再經曆一次了。
怨侶也是侶啊。
張燃久久沒有等來他開槍,側眸看他一眼。
感受到身側投射而來的目光,陸雨時握緊了槍,扣動扳機。
十環。
砰!
砰!
砰!
持續的槍聲,回蕩在空蕩蕩的場地。
……
林薇沒有打算跟薑悅耗太久。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你可以慢慢考慮。如果一天之後,我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真相,我會讓你失去你引以為傲的一切。”
說著,離開了。
薑悅等她走後,終於是長長地鬆了口氣。
林薇從藥廠出來,上了車後,平息了一下心情,才給李昂打電話。
“李昂,你幫我一個忙。”
這一通電話很長,林薇說完後,便啟動車子準備離開。
回市區的路上,林薇腦子裡反複回想著薑悅方才的話。
“你要是真想給你姐姐報仇,就應該在你姐姐跳樓的那天,和陸雨時同歸於儘啊。”
在距離家隻有一個路口時,林薇突然將車子調轉方向,去了思南路,她和張燃經常去的那家咖啡店。
買了冰淇淋吃。
人在傷心的時候,吃些甜的,總歸是沒錯。
中午時候,陸雨時的電話不出預料地打過來了。
“見過薑悅了?談得怎麼樣?”
林薇聽他語氣很輕鬆:“談得挺好。”
陸雨時聽她聲音有些嘶啞:“你什麼時候回來,羅鵬今晚就過來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你想吃什麼,我叫廚師做。”
林薇:“我肚子有些餓了,在外麵吃完午餐再回去。”
陸雨時心情很好,問她:“好啊,吃什麼?”
林薇聽他語氣,心底就莫名竄起一陣無名火:“要你管。”
說著,掛了電話。
林薇其實沒什麼食欲,吃了個冰淇淋就有些飽了,她不想回家,更不想在這時候麵對陸雨時,於是便一直坐著。
一直坐到灰蒙蒙的天空有太陽破雲而出。
午後的陽光照得她身體暖洋洋的。
不知怎麼的,就睡著了。
夢到了夏天和張燃一起來這裡的情景,上一次,她的頭發還沒有剪短,她還記得那天自己頭發後麵插了那兩根鳶尾發簪後,一整天都覺得人輕飄飄的,張燃無數次地目光愛慕地看著她。
那樣溫柔,那樣癡情,那樣令人向往的美好目光。
他的肩膀也一直那麼寬廣,值得信任。
他還會根據日光的移動,找服務生幫忙移動遮陽傘的方向。
一切都仿佛還在昨天。
“小姐,小姐?”
林薇再睜開眼時,眼睛被一道刺眼的光芒刺中,她拿手擋了擋。
服務生看見她眼角的淚痕還有些意外,但還是提醒她:“小姐,現在是冬天,氣溫還很低,你睡著了容易感冒的。”
林薇眼睛被光射得睜不開,腦子一片眩暈:“好的,謝謝啊。”
過了好一會兒,她視力才慢慢恢複過來,冷風一吹,她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是啊,她跟張燃已經分手了。
再也不會有人細致入微地替她遮擋太陽了。
……
陸雨時站在書房的窗邊,看著天色一點一點變黑。
窗戶正對著小洋房的大門。
林薇一直沒有回來。
天擦黑時,外麵終於傳來大門打開的聲音,陸雨時趕忙下樓去,才走到門口,就看見羅鵬拎著行李箱走了進來,過了個年,羅鵬精神抖擻。
“陸老師,新年好。”
陸雨時看見是他,麵無表情地轉身回了屋,餐廳裡應該準備好了豐富的飯菜,都是林薇愛吃的。
菜全部上桌時,他給林薇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直沒有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