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下得不大不小,剛好能讓人的心情跟著潮濕起來。沈藝坐在花店二樓的舊沙發上,雙手深深插進自己的頭發裡,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像是有人在他腦子裡敲著一麵小鼓。
蘇晴端著馬克杯從廚房走出來,杯口還冒著熱氣。她把杯子放在茶幾上,往沈藝那邊推了推。
"喝點熱的,"她說,"你臉色差得像被鬼追了三條街。"
沈藝盯著那杯牛奶,突然發出一聲冷笑:"她以前也總這麼乾。"
"誰?"蘇晴下意識問道,隨即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林楚楚,林晚意,隨便她現在叫什麼名字,"沈藝抬起頭,眼睛裡布滿血絲,"反正就是個會七十二變的女妖怪。"
蘇晴默默把牛奶又往自己這邊挪了半寸:"行吧,那我自己喝。不過說真的,你這比喻也太老套了,女妖怪?她聽到會氣死的。"
沈藝沒接話,隻是用雙手搓了搓臉,仿佛要把什麼不存在的麵具扯下來。蘇晴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發抖。
就在這時,蘇晴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她掏出來看了一眼,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他是不是又做噩夢了?真讓人心疼呢。】
蘇晴的手指僵在屏幕上。她迅速鎖屏,但已經晚了。
"她找你了?"沈藝的聲音突然從對麵傳來,帶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誰?"蘇晴條件反射地裝傻,"哦,詐騙短信,問我需不需要貸款。"
沈藝扯了扯嘴角:"業務挺廣啊,既當未婚妻又放高利貸。"
"說不定是多元化經營,"蘇晴喝了一口牛奶,故意讓語氣輕鬆起來,"現在經濟不景氣,反派也得搞副業。"
沈藝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開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像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野獸。他的拖鞋在地板上發出急促的啪嗒聲,配合著窗外的雨聲,形成一種奇怪的節奏。
"我得走,"他自言自語道,"我不能連累你們..."
蘇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走去哪兒?睡大街?然後明天本地頭條——《震驚!失憶富豪流浪街頭,疑似被富婆逼瘋》?"
沈藝停下腳步,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她:"...你什麼時候學會這種標題黨了?"
"跟蘇婷學的,"蘇晴鬆開手,聳了聳肩,"她說這樣比較有戲劇性。上個月她還建議我把花店改名叫"玫瑰血案",說能吸引更多顧客。"
沈藝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像是想笑又笑不出來。他重新坐回沙發,整個人陷進靠墊裡。
"你知道嗎,"他盯著天花板說,"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從來沒想起來過。"
"想起來什麼?"
"想起來她是個瘋子。"沈藝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想起來我曾經...愛過這個瘋子。"
窗外的雨聲忽然變大了。蘇晴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又喝了一口牛奶。就在這時,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從外麵的樓梯上傳來,哢、哢、哢,節奏精準得像節拍器。
沈藝的身體瞬間繃緊了:"...是她的腳步聲。"
"你連她高跟鞋聲都記得?"蘇晴驚訝地問。
"她特意換過鞋跟長度,"沈藝的聲音帶著絕望,"就為了讓我一聽就知道是她來了。"
蘇晴瞪大眼睛:"...這算什麼?病嬌版《馴獸手冊》?用腳步聲做條件反射訓練?"
敲門聲適時地響起,伴隨著林楚楚甜得發膩的聲音:"沈藝,你在嗎?我煮了你最愛的湯..."
沈藝像觸電一樣彈起來,壓低聲音說:"就說我不在!"
蘇晴朝門外喊:"他不在!"
"可他的鞋還在門口呀。"林楚楚的聲音帶著笑意。
蘇晴瞪了沈藝一眼:"你就不能學電視劇把鞋藏衣櫃裡嗎?"
"我失憶了!"沈藝抓狂地低聲反駁,"又沒人告訴我反派會查鞋!"
沈藝突然衝向窗戶,試圖打開窗子爬出去。蘇晴一個箭步上前拽住他的後衣領:"這是二樓!"
"摔斷腿也比被她燉湯強!"沈藝掙紮著說。
"...是當歸枸杞雞湯哦,"門外的林楚楚適時補充道,"很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