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紗簾在實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沈硯站在廚房島台前,修長的手指正調整著咖啡機的壓力閥。這個價值十二萬的意大利進口機器是林晚意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就像她送的所有禮物一樣——昂貴、精致、且充滿隱喻。
"沈教授又在鑽研您的咖啡藝術了?"管家李叔端著剛送到的鮮花走進來,十八朵厄瓜多爾玫瑰上還沾著晨露。
沈硯沒有抬頭,專注地看著壓力表指針停在9bar的位置:"豆子磨細了0.2刻度,水溫高了1.5度。"
"要重做嗎?"
"不必。"他輕輕搖頭,"晚意嘗不出來。"
樓上傳來拖鞋踩在大理石台階上的聲響,由遠及近。沈硯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了顫,手指無意識地在咖啡杯柄上收緊。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先是左腳跟輕輕著地,然後右腳拖著半步,這是林晚意宿醉後特有的步態。
"親愛的——"帶著撒嬌意味的呼喚從餐廳方向傳來,"我的咖啡呢?"
沈硯端起骨瓷杯,杯底與托盤相碰時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他緩步走向餐廳,目光掃過玄關處那雙擺放整齊的anoobahnik高跟鞋——鞋跟側麵沾著夜店特有的熒光塗料。
林晚意正倚在落地窗邊看手機,晨光為她鍍上一層金邊。她穿著真絲睡袍,領口處若隱若現的紅痕像是某種隱秘的圖騰。聽到腳步聲,她頭也不抬地伸出左手:"加奶不加糖,謝謝。"
"你昨晚回來時已經喝過牛奶了。"沈硯將咖啡放在她手邊的小幾上,"淩晨三點十七分。"
林晚意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停頓了0.3秒,隨即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容:"沈教授這是在查崗?"她放下手機,塗著裸色甲油的手指沿著杯沿畫圈,"我不過是陪陳太太她們打通宵麻將。"
沈硯的目光落在她右手無名指上——那裡本該戴著他們的婚戒,現在隻剩下一圈淡淡的痕跡。他想起上周在半島酒店洗手間撿到的那枚鑽石耳釘,和今早梳妝台上消失的同一款。
"張董的青銅器展今天開幕。"沈硯解開袖扣,慢條斯理地卷起襯衫袖口,"你要一起嗎?"
"恐怕不行呢。"林晚意啜了一口咖啡,在杯沿留下半個唇印,"陳太太約了spa,說是要給我介紹個新項目。"她突然湊近,身上混合著香奈兒五號和若有似無的雪茄味,"你猜是什麼項目?"
沈硯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拿起餐刀開始切盤中的可頌。黃油在刀鋒下融化,形成完美的45度切麵。"我猜是城東那塊地皮的開發案。"
林晚意的笑容僵了0.5秒,隨即笑得更加燦爛:"我家沈教授果然聰明。"她伸手想摸他的臉,卻被一個恰到好處的轉身避開。
管家適時地出現:"夫人,您訂的禮服到了。"
林晚意像孩子看到新玩具般雀躍起來,赤著腳跑去拆那個印著某高定品牌ogo的禮盒。猩紅色的絲綢在晨光中流淌,像一灘新鮮的血跡。
"好看嗎?"她將裙子貼在身前轉了個圈,睡袍領口滑落,露出鎖骨下方新鮮的淤青。
沈硯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很適合後天的慈善晚宴。"
"哦?"林晚意挑眉,"沈教授怎麼知道我要穿去慈善晚宴?"
"請柬在玄關的第三層抽屜裡。"沈硯慢條斯理地疊好餐巾,"和你的備用手機放在一起。"
餐廳突然安靜得可怕。落地窗外的噴泉聲、廚房裡洗碗機的運轉聲、甚至遠處街道上的車鳴聲都變得異常清晰。林晚意的眼神閃爍了幾下,突然笑出聲來:"天呐,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她赤腳踩在大理石地麵上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沈硯緊繃的神經上。帶著咖啡香氣的手指撫上他的領帶:"晚上補償你,嗯?"
沈硯注視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精心描繪的眉毛,塗著"正宮紅"的嘴唇,睫毛下閃爍的目光。他突然想起實驗室裡那尊正在修複的唐代菩薩像,金漆剝落後露出的斑駁泥胎。
"今晚我要去庫房清點新收的瓷片。"他後退半步,整理著其實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袖口,"可能會通宵。"
林晚意撅起嘴,這個表情在她臉上顯得既天真又違和:"那記得給我發視頻哦。"她轉身時睡袍下擺揚起,露出腳踝上新添的鑽石腳鏈——和上周陳董誇讚過的那條一模一樣。
沈硯走向車庫時,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西裝內袋裡的黃銅鑰匙。這把鑰匙能打開博物館地下三層的標本室,一個連林晚意都不知道的隱秘空間。他的腳步在玄關處頓了頓,目光掃過鞋櫃最下層——那裡靜靜躺著一雙沾滿泥濘的運動鞋,是上周暴雨夜他"散步"時穿的。
"先生,"管家遞上車鑰匙,"需要準備晚餐嗎?"
"不必。"沈硯戴上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夫人今晚有約。"
車庫裡的感應燈次第亮起,照亮那輛低調的沃爾沃。沈硯沒有立即上車,而是站在車前凝視著擋風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一絲不苟的頭發,熨燙平整的襯衫,完美得像個蠟像。
手機震動起來,是林晚意的消息:【忘了說,陳董女兒想請你當私人鑒賞老師,我幫你拒絕了可愛】緊接著又是一條:【對了,記得把結婚戒指戴上,今天電視台要來采訪】
沈硯從口袋裡摸出婚戒,指環內壁刻著林晚意的名字縮寫。他盯著這枚價值不菲的鉑金圈看了許久,最終將它戴在了小指上。
車載導航自動跳出了去博物館的路線,沈硯卻點開收藏夾,選擇了一個位於城郊的地址。儀表盤顯示油量充足,足夠往返三次。他輕輕踩下油門,後視鏡裡,彆墅二樓的窗簾微微晃動,像是有人在目送他離開。
當車子駛出小區大門時,沈硯搖下車窗,將那個裝著咖啡的保溫杯扔進了垃圾桶。杯底殘留的白色粉末在晨光中閃閃發亮,像極了他們結婚那天的碎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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