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盯著電腦屏幕,那封郵件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他臉上。
《關於撤回沈硯教授<宋代官窯釉色研究>一文的聲明》
他的手指懸在鍵盤上,半天沒動。這篇論文他寫了三年,實驗數據做了上百次,甚至熬出過胃出血。現在,學術期刊輕飄飄一封郵件,就把它打成了"學術不端"。
手機震動,林晚意的消息跳出來:
「晚上七點,金茂宴會廳,彆遲到。」
沈硯冷笑,直接撥通期刊主編電話。
"李教授,我想知道撤稿的具體原因。"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歎氣:"沈教授,您......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沈硯盯著桌上他和林晚意的結婚照——她笑得像隻饜足的貓,他像個被釘在標本框裡的蝴蝶。
"是林晚意乾的?"
李教授乾笑:"林女士隻是"關心學術規範"......"
沈硯突然笑出聲。多諷刺,一個連論文摘要都看不懂的人,居然能決定他的學術生死。
沈硯站在博物館的文物修複室裡,手指輕輕撫過那件宋代官窯瓷器的碎片。這是他上周剛從拍賣會帶回來的殘件,原本打算作為新論文的研究樣本。
"沈教授,"助手小林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來,"那個......館長說您暫時不能使用實驗室了。"
沈硯的手頓在半空:"理由?"
"說是......設備檢修。"小林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但王教授剛才還在用x射線儀......"
沈硯摘下眼鏡,慢慢擦拭鏡片。陽光透過窗戶照在瓷器上,那些細密的開片紋路像一張嘲笑的臉。
"我知道了。"他平靜地說,"告訴館長,我會把個人物品都帶走。"
晚上七點整,沈硯站在金茂宴會廳門口。侍應生恭敬地為他推開門,卻在看到他請柬時露出微妙的表情。
林晚意正在人群中央,一襲紅裙像團火,周圍幾個男人眼神黏在她身上。她看見沈硯,紅唇一勾,伸手召喚寵物似的對他勾勾手指。
"我丈夫,沈硯。"她挽住他胳膊,指甲掐進他肌肉,"文物界的權威呢......可惜最近論文被撤了。"
周圍人表情微妙,一個禿頂男人"好心"安慰:"學術爭議很正常,沈教授彆太在意。"
沈硯微笑:"是啊,就像婚姻爭議也很正常——比如貴夫人上個月在馬爾代夫"單獨度假"?"
禿頂男人臉色瞬間鐵青。林晚意掐他胳膊的力道加重,臉上卻笑得甜蜜:"我老公就愛開玩笑。"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沈硯溜到了露台上。夜風很涼,他點燃一支煙,看著煙霧在黑暗中消散。
"借個火?"
一個陌生女人靠過來,紅唇間叼著細長的女士煙。沈硯認出她是某家拍賣行的總監,上個月還在電視上點評過他的收藏。
"沒想到沈教授也抽煙。"她湊近借火,香水味撲麵而來,"聽說您最近遇到些麻煩?"
沈硯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學術圈的小風波而已。"
"是嗎?"女人意味深長地笑了,"我昨天剛聽說,您的博物館顧問職位可能要換人了。"
沈硯的煙灰掉在了西裝袖口上。
"林晚意沒告訴你?"女人假裝驚訝,"新顧問是她那位"網球教練"呢。"
回家路上,林晚意的高跟鞋在寂靜的車庫裡哢噠作響。
"好玩嗎?"她突然問。
沈硯按電梯:"什麼?"
"當眾給我難堪。"她按下頂樓按鍵,"你以為你是誰?"
電梯鏡麵映出兩人身影——她精致得像櫥窗娃娃,他眼下掛著青黑。
"我隻是實話實說。"
林晚意輕笑,突然扯鬆他領帶:"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嗎?就是這副"清高學者"的蠢樣子。"她湊近他耳朵,"可你的清高......值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