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沈硯站在博物館的安檢口,手指捏著那張熟悉的通行證,金屬質地的卡片在冷光下泛著青白的光澤。他第三次將它貼近感應區,機器依然發出刺耳的"滴滴"聲。
"沈先生,"保安隊長搓著手走過來,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係統顯示您的權限已被臨時凍結。"
沈硯盯著通行證上燙金的"終身榮譽研究員"字樣,突然覺得這幾個字格外諷刺。他掏出手機,通訊錄裡"林晚意"的名字被設置成星標聯係人,還配了個愛心eoji——上周她拿著他手機改的。
電話接通時,背景音裡傳來香檳杯碰撞的清脆聲響,間或夾雜著男人恭維的笑聲。"怎麼了親愛的?"林晚意的聲音裹著蜂蜜般的甜膩,"我正在和王行長討論你那個宋代瓷器的研究基金呢。"
"我的通行證失效了。"沈硯盯著安檢機上閃爍的紅燈,"館長說需要你簽字才能恢複。"
電話那頭傳來誇張的抽氣聲:"天哪,我完全忘了這事!"她的聲音突然壓低,帶著隱秘的歡愉,"不過正好,今晚華悅酒店的飯局,穿那套深藍西裝來——你知道的,就是結婚紀念日我送你的那套。"
沈硯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通行證邊緣。這張卡是他博士畢業時老館長親手頒發的,當時林晚意還隻是站在台下鼓掌的未婚妻。
"如果我說不呢?"
聽筒裡傳來刀叉輕敲骨瓷盤的聲響,林晚意正在優雅地切割牛排。"那你的論文可能會因為數據問題被《文物季刊》撤稿哦。"她突然輕笑,"對了,下周國際學術論壇的邀請函好像也在我包裡呢。"
掛斷電話時,沈硯發現保安隊長正用看瀕危動物的眼神偷瞄他。
2
華悅酒店的鑽石包廂裡,水晶吊燈將每個人的臉都照得光鮮亮麗。沈硯站在門口調整領帶時,聽見裡麵傳來林晚意銀鈴般的笑聲:"我家那位啊,就是個書呆子..."
他推門的動作頓在半空。ychoo撲過來,香水味熏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她今天塗了帶金粉的唇釉,在燈光下像條剛進食完的蟒蛇。
飯局上有六個人:兩位銀行家,一位拍賣行老板,還有三個妝容精致的女士——沈硯猜測她們是某家畫廊的合夥人,因為其中一位正滔滔不絕地談論當代藝術的"貨幣屬性"。
"沈教授最近在研究什麼?"禿頂的王行長遞來一支雪茄,"聽說您對汝窯很有見解?"
沈硯剛要開口,林晚意就親昵地捏了捏他的後頸:"他呀,整天泡在那些破罐子裡。"她轉向眾人,紅唇彎成完美的弧度,"上次結婚紀念日,他居然送我一個宋代陶罐!"
滿桌爆發出一陣心領神會的笑聲。沈硯盯著餐盤裡淋了黑鬆露醬的鵝肝,突然想起上周在實驗室打碎的那個天青釉瓷片——那是他偷偷從修複室帶出來的,本打算做微量元素分析。
林晚意的高跟鞋在桌下蹭著他的小腿:"嘗嘗這個龍蝦,我特意為你點的。"她切下一塊喂到他嘴邊,指甲上的碎鑽在燭光下閃閃發亮。
當沈硯機械地咀嚼時,聽見拍賣行老板對同伴耳語:"林總調教得真好..."
3
回家的路上,林晚意把玩著新收到的卡地亞手鏈——王行長夫人送的"小禮物"。車窗外的霓虹燈在她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讓她看起來像個精心製作的3d投影。
"你今天特彆乖。"她突然開口,手指繞著一縷頭發,"尤其是配合我講陶罐那段。"
沈硯的指節在方向盤上發白。三個月前,那個所謂的"結婚紀念日禮物"其實是他在山西考古現場發現的珍品,本該上交國家。是林晚意動用關係幫他瞞下來的,就為了在太太圈炫耀"我老公挖到的寶貝"。
"下不為例。"他盯著前方車輛的尾燈。
林晚意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像打翻了一盒玻璃珠:"沈硯啊沈硯,你到現在還以為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她打開手機相冊,劃出一張照片——是他上周在咖啡廳見女同事的監控截圖,"《文物修複》雜誌的編輯是吧?長得挺清純。"
保時捷猛地刹在紅燈前。沈硯轉頭看她:"你派人跟蹤我?"
"彆說得這麼難聽。"林晚意對著化妝鏡補口紅,"這叫婚姻保衛戰。"她抿了抿嘴唇,"對了,明天有個慈善拍賣會,穿那套灰西裝——就是去年你在蘇富比舉牌時穿的那套,媒體很喜歡。"
4
淩晨兩點,沈硯站在書房暗格裡,用紫外線燈檢查文件櫃。在第三層抽屜的鉸鏈處,他發現了針孔攝像頭。這讓他想起上個月突然辭職的保姆——那個總是偷偷給他多盛一碗湯的安徽阿姨。
電腦屏幕幽幽地亮著,顯示著《東亞瓷器釉料成分分析》的論文界麵。沈硯點開隱藏文件夾,調出一組數據——這是他用化名在海外期刊發表的係列研究,關於中國古代鉛釉的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