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蜷縮在倉庫角落,右肩抵著冰冷的鐵皮牆,左腿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已經微微發麻。三天沒進食的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又鬆開,反複折磨著他的神經。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舌尖觸到的隻有血腥味和灰塵的苦澀。
頭頂那盞昏黃的燈泡發出細微的電流聲,像是某種惡毒的嘲笑。沈硯眯起眼睛,數著燈絲上聚集的飛蛾。第七隻了。這些愚蠢的生物和他一樣,明知會受傷還是義無反顧地撲向光源。
"噠、噠、噠"。
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節奏精準得像在演奏某種酷刑的前奏。沈硯沒有抬頭,但他知道林晚意今天穿了那雙jiychoo的限量款——鞋跟鑲著碎鑽,走起路來會在地麵上留下細小的劃痕,就像她在他生命裡留下的傷痕。
"還沒學會低頭?"
林晚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香水味的陰影籠罩著他。沈硯看見她今天塗了那支c的蘿卜丁口紅,正紅色,像剛吸過血。她手裡晃著的礦泉水瓶在燈光下折射出誘人的光,瓶身上的冷凝水珠滑落,在地麵洇出深色的痕跡。
沈硯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的身體比理智更誠實。
"求我。"她突然蹲下身,真絲裙擺擦過積滿灰塵的地麵,"說"晚意,我錯了",這瓶水就是你的。"
她的指甲今天換成了墨綠色,像某種有毒的爬行動物。沈硯注意到她左手中指的戒指不見了——那是他們的婚戒。有趣,看來昨晚的約會對象很特彆。
"你關不住我的。"沈硯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他試著勾起嘴角,卻發現麵部肌肉因為脫水而僵硬。
林晚意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新做的水晶甲陷入他的皮膚。她今天換了香水,不是往常的玫瑰調,而是帶著辛辣的廣藿香。沈硯在心裡冷笑,連香水都是為昨晚那個男人換的吧?
"看看你,"她的拇指粗暴地擦過他的下唇,"像條被扔在岸上的魚。"她突然湊近,呼吸噴在他臉上,"我很好奇,你能撐到第幾天?"
沈硯彆開臉,聽見她輕笑一聲。高跟鞋的聲音遠去又折返,接著是液體傾倒的聲響。他抬頭,看見林晚意正把礦泉水慢慢倒在地上。
"不要?那就浪費掉好了。"
水珠濺在他的褲腳上,迅速被布料吸收。沈硯盯著她手腕上的卡地亞手鐲——那是用他第一個專利的獎金買的。現在它正隨著她傾倒的動作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你知道嗎?"林晚意突然把空瓶子砸向牆壁,"我最討厭你這副樣子!"她的胸口劇烈起伏,精心打理的卷發從肩頭滑落,"求我有那麼難嗎?"
沈硯看著地上的水漬,突然笑了:"你真正想聽的不是道歉吧?"他慢慢抬頭,"你想看我崩潰,想看我像條狗一樣爬過來舔你的手。"他咳嗽兩聲,"可惜,我寧願渴死。"
林晚意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她猛地從手包裡掏出什麼東西,金屬的冷光一閃而過。沈硯下意識地繃緊身體,卻發現那隻是一支口紅。
"嘴這麼硬,"她慢條斯理地旋出口紅,"看來是不需要喝水了。"她對著牆麵斑駁的鏡子補妝,突然轉身把口紅扔進角落,"那我們換種方式。"
她拍了拍手,倉庫門再次打開。兩個保鏢搬進來一張路易十六風格的扶手椅——那是他們臥室裡的家具。沈硯看著林晚意優雅地坐下,從鱷魚皮包裡取出一瓶82年的拉菲和一隻水晶杯。
"既然你不喝水..."她熟練地開瓶,深紅色的酒液在杯中旋轉,"那就喝這個吧。"
酒香在密閉的空間裡彌漫開來。沈硯的胃部抽搐了一下,不知是因為饑餓還是憤怒。林晚意晃著酒杯走近,高跟鞋踩在他散開的領帶上。
"張嘴。"她命令道。
沈硯閉上眼睛。下一秒,冰涼的杯沿抵住他的嘴唇,酸澀的酒液灌進口腔。他嗆了一下,紅酒順著下巴流到鎖骨,在白色襯衫上洇開一片暗紅。
"好喝嗎?"林晚意歪著頭問,表情天真得像個給玩偶喂茶的小女孩。
沈硯喘息著,突然伸手打翻了酒杯。水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暗紅的酒液像血一樣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