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清晨六點半。
天剛蒙蒙亮,花市的鐵皮棚子還掛著露水,蘇婷的藍色機車一個急刹停在入口,輪胎在地麵擦出刺耳的聲響。她甩了甩火紅的短發,把頭盔往車把上一掛,轉身就去拽後座的沈硯。
"傻子!起床了!今天不把玫瑰和月季分清楚,晚上彆想吃飯!"
沈硯被她硬生生拖下車,襯衫皺皺巴巴地貼在身上,領口歪斜著露出半截鎖骨。他揉了揉眼睛,眼神還帶著剛睡醒的茫然,像隻被強行拎出窩的大型犬。
蘇晴鎖好機車,歎了口氣:"你輕點拽,他胳膊都要被你扯脫臼了。"
"姐!你是沒看見昨天!"蘇婷咬牙切齒,"他把客人訂的99朵玫瑰全換成了月季,還理直氣壯說"反正都是紅的"!氣得王阿姨差點把花砸他臉上!"
沈硯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小聲嘟囔:"......花瓣層數不一樣而已。"
"喲,還頂嘴?"蘇婷跳起來要掐他耳朵,被蘇晴一把攔住。
"今天規矩就一條,"蘇晴豎起食指,在沈硯眼前晃了晃,"隻許看,不許摸。"
沈硯乖巧點頭,結果剛走進花市,整個人突然變了氣場。
第一個攤位,牡丹專區。
"帥哥來看看!正宗的"青龍臥墨池"!"燙著卷發的老板娘熱情招呼,"送給女朋友最合適!"
沈硯的腳步突然頓住。他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墨紫色的花瓣,眉頭微蹙:"水澆多了。"
"啊?"老板娘一愣。
"根莖有腐氣,"他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再泡兩天就要爛根。"
蘇婷嘴裡的棒棒糖"哢嚓"一聲咬碎了。
老板娘臉色變了變,強笑道:"小夥子挺懂行啊?"
沈硯已經站起身,徑直走向下一個攤位。蘇晴注意到他的背影突然挺得筆直,走路時肩膀舒展的姿態,像極了那些來花店訂花的大學教授。
第二個攤位,蘭花世家。
禿頭老板正在向一對年輕情侶吹噓:"這盆"素冠荷鼎"可是我們鎮店之寶!去年蘭花展的亞軍!"
沈硯瞥了一眼:"雲南大理展區的淘汰品。"
"你說什麼?!"老板猛地站起來。
"葉尖焦枯是氮肥過量,"沈硯的手指懸空點了點葉片,"而且這株至少被轉手三次,每次換盆都傷到氣根。"
年輕情侶立刻放下花盆溜走了。老板氣得滿臉通紅,蘇婷卻突然摟住沈硯的脖子,衝老板齜牙咧嘴:"怎麼?我男人說錯了嗎?"
沈硯被她勒得咳嗽,卻順手從攤位上抽出一支淡綠色的小花,轉身彆在蘇晴耳後:"......這個襯你。"
蘇晴觸電般僵在原地。她昨晚剛在雜誌上見過——"綠萼梅",單價四位數的稀有品種。
第三個攤位,玫瑰批發區。
"十塊錢一把!不然我掀你攤子!"蘇婷正凶神惡煞地和攤主砍價。
沈硯突然蹲下來,手指撫過一束紅玫瑰:"這批是"卡羅拉",但冷藏溫度不對。"他輕輕撥開花瓣,"邊緣已經脫水,最多再撐兩天。"
攤主瞪大眼睛:"兄、兄弟哪條道上的?"
蘇婷一把掐住沈硯的臉:"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背著我去考了園藝師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