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雨後的花店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味,蘇晴踮著腳整理櫥窗裡的滿天星,沈藝蹲在角落裡修理一個漏水的灑水壺。
"這玩意兒修了三次了,"沈藝用扳手敲了敲壺底,"還不如買個新的。"
"修修補補又三年嘛,"蘇晴頭也不回地說,"勤儉持家是美德。"
沈藝抬頭看她,嘴角微微上揚:"這話從上周剛買了三雙同款鞋的人嘴裡說出來,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蘇晴轉身瞪他,手裡的剪刀"哢嚓"一聲剪斷了過長的花莖:"我那叫投資經典款!"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兩人同時轉頭,看見林楚楚站在門口,懷裡抱著一個濕漉漉的紙袋,gui連衣裙被雨水浸透,貼在身上像第二層皮膚。她的睫毛膏暈開了,在眼下暈染出兩片小小的黑影。
"我...我路過..."楚楚的聲音比蚊子還輕。
紙袋突然裂開,泡發的曲奇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奶油餡料像融化的雪一樣流淌開來。
二)
蘇晴手忙腳亂地拿來毛巾,楚楚卻站在原地沒動,隻是盯著沈藝。
"不請我進去嗎?"她問,聲音裡帶著蘇晴從未聽過的柔軟。
沈藝放下扳手,在牛仔褲上擦了擦手:"門口有傘架。"
楚楚的嘴唇顫抖了一下,然後——蘇晴發誓她看到楚楚的膝蓋真的軟了一下——整個人向前傾倒。蘇晴下意識伸手去接,卻被沈藝搶先一步。
他單手扶住楚楚的肩膀,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楚楚卻順勢靠了過去,額頭幾乎貼上他的下巴。
"頭暈..."她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揪住沈藝的t恤下擺。
蘇晴看到沈藝的手臂肌肉繃緊了。
"我去泡茶!"她突然說,聲音比自己想象的要大。
三)
廚房裡,蘇晴把水壺燒上,透過門縫偷看客廳。
楚楚蜷縮在沙發一角,沈藝的舊毛衣鬆鬆垮垮地掛在她身上——蘇晴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把這件衣服拿給她的。楚楚正小口啜飲著熱可可,時不時抬頭看沈藝一眼。
"...記得嗎?"楚楚的聲音飄進廚房,"你第一次給我泡可可,放了五塊方糖。"
沈藝坐在對麵的扶手椅上,雙手交握:"我不記得。"
"你當時說..."楚楚突然笑起來,那笑容讓蘇晴心裡一緊,""甜度要配得上你"。"
水壺尖銳的鳴笛聲嚇了蘇晴一跳。她手忙腳亂地關火,茶水濺在手上也顧不上擦。
四)
端著茶盤回到客廳時,蘇晴發現氣氛變了。
楚楚的眼淚無聲地往下掉,沈藝的表情比平時更加冷硬。茶幾上攤開著一本相冊——蘇晴從沒見過這個。
"這是..."
"我們的結婚照。"楚楚撫摸著照片,"雖然隻是影樓的樣片..."
蘇晴的茶杯"哢噠"一聲落在玻璃茶幾上。
沈藝突然站起來:"我去煮麵。"
"他從來不吃晚餐的。"楚楚對著沈藝的背影說,然後轉向蘇晴,"除非心情特彆差。"
蘇晴盯著照片上穿著禮服的沈藝——不,是沈硯,那個她不認識的人。他的手臂環在楚楚腰間,笑容溫柔得刺眼。
"你們..."
"七年。"楚楚輕聲說,"從大學開始。"她突然抓住蘇晴的手,"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嗎?他現在看你的眼神..."
廚房傳來鍋鏟掉地的巨響。
五)
晚餐是一場安靜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