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把賬本重重擱在桌上,紙張嘩啦一聲滑開。沈藝正低頭修剪一束玫瑰的刺,眼皮都沒抬一下。
“又少了三百塊。”她敲了敲桌麵,“這個月第三次了。”
“可能是被風吹走了。”沈藝剪掉最後一根刺,順手把玫瑰插進玻璃瓶。
蘇晴冷笑,“風隻吹鈔票不吹花瓣?那風還挺有品味。”
沈藝終於抬頭,表情無辜得讓人牙癢,“也可能是老鼠叼走了。”
“老鼠現在改吃現金了?”蘇晴抱起手臂,“通貨膨脹真可怕。”
沈藝沒接話,伸手從貨架縫隙裡抽出一張皺巴巴的鈔票,指尖一彈,紙幣輕飄飄落在賬本上。
“看,老鼠吐出來了。”他嘴角微翹,眼裡閃著狡黠的光。
蘇晴盯著那張鈔票看了兩秒,突然伸手拍他肩膀,“下次藏隱蔽點,再讓我對賬到半夜——”
“就扣我工資?”沈藝接得飛快。
“就讓你一個人給所有玫瑰去刺。”
沈藝倒吸一口冷氣,“太狠了。”
窗外傳來清脆的風鈴聲。兩人同時轉頭,街對麵的咖啡館門口,穿黑色連衣裙的女人正彎腰逗弄一隻流浪貓。陽光在她墨鏡上折射出刺眼的光斑。
蘇晴收回視線時發現沈藝的嘴角繃緊了。
“她今天換了新墨鏡。”蘇晴狀似無意地說。
沈藝繼續整理花架,“嗯。”
“上周是珍珠項鏈,前天是紅底高跟鞋,今天換墨鏡。”蘇晴數著,“這位林小姐挺講究。”
“有錢人都這樣。”沈藝的聲音突然變得乾巴巴的。
蘇晴想說什麼,最終隻是歎了口氣。她拿起賬本往樓上走,木樓梯吱呀作響。走到拐角時,她鬼使神差地回頭——沈藝站在原地沒動,目光卻死死釘在咖啡館的櫥窗上。
林晚意用小銀勺慢慢攪動咖啡。杯沿的口紅印像道傷口。
“溫度剛好,甜度剛好。”她對著空氣說,“他以前總嫌我泡得太苦。”
服務員戰戰兢兢地遞上甜品叉,“林總,監控室準備好了。”
“叫錯稱呼了。”林晚意頭也不抬。
“對、對不起,楚楚小姐。”
林晚意突然笑了。她摘下墨鏡,櫥窗倒影裡,她的眼睛亮得嚇人。
“多有趣啊,”她輕聲說,“現在我叫楚楚,他叫沈藝。我們像兩個蹩腳話劇演員。”
服務員不敢接話。
“把昨天的監控調出來。”林晚意突然說,“我要看21點37分那段。”
屏幕亮起來。畫麵裡沈藝正踮腳夠頂層花架,t恤下擺隨著動作掀起一角。蘇晴從後麵伸手幫他扶住搖晃的梯子,指尖不經意擦過他後腰。
林晚意猛地按下暫停鍵。
“您要的焦糖瑪奇朵……”新來的服務員推門而入,托盤上的咖啡杯叮當作響。
“倒掉。”林晚意盯著監控畫麵,“太甜了。”
服務員僵在原地,“可、可這是您剛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