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晨光穿透聖地的穹頂時,和生樹的藤蔓已鋪滿整座劍塚。十二根盤龍柱上,新的輔劍正在緩緩凝聚,劍柄上的兵符映出北境的山河圖。
阿霜撫摸著龍淵劍上亮起的第七道紋路,劍身上七煞的虛影正對著她頷首。蘇念安的湛瀘劍輕輕顫動,劍穗上的金絲纏著半塊煉魂鼎的殘片——這是最後一塊散落在外的鼎片。
“該去護魂族的主聖地了。”阿蓮將重新拚合的鎮魂玉佩係在腰間,玉佩上的護魂花正散發著溫潤的光澤,“布老虎說,先祖在等我們把鼎片歸位。”
蘭丫頭往藤蔓車的花籃裡裝滿新結的花籽,和生樹的主藤發出愉悅的輕鳴:“這些花籽撒到黑風淵,那裡很快就會變回草原的。”
藤蔓車駛出聖地時,雪原上的劍蠱殘骸已全部化作沃土。遠處的黑風淵正升起嫋嫋炊煙,護魂族的孩子們舉著鋤頭在田埂上奔跑,他們的笑聲與雙劍的輕鳴交織在一起,像極了三百年前那首未唱完的歌謠。
車轅上的湛瀘與龍淵劍突然同時出鞘,在空中劃出道金冰相間的弧線。弧線落地之處,裂開的大地開始愈合,枯寂的北境漸漸泛起綠意。
“劍者,非殺伐之器,乃護生之具。”蘇念安望著劍影中浮現的先祖字跡,突然明白了神兵真正的意義。
阿霜握住他的手,龍淵劍的寒氣與湛瀘劍的溫熱在掌心交融:“下一站,雪山之後。”
藤蔓車迎著朝陽前行,車轍處開出的花海綿延千裡。雙劍在風中輕顫,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新的約定——隻要這世間還有需要守護的生靈,它們的劍鳴就永遠不會停歇。
藤蔓車碾過最後一片殘雪時,玉龍雪山的主峰突然在雲霧中顯形。山巔的冰川折射出七彩霞光,護魂族聖地的結界如琉璃罩般籠罩著整片山穀,結界表麵流動的光紋,正是煉魂鼎的輪廓。
“結界需要鼎片才能開啟。”蘇念安將最後半塊鼎片托在掌心,湛瀘劍的金光與鼎片共振,結界上立刻浮現出個凹槽,“先祖果然在這裡等我們。”
阿霜的龍淵劍突然指向山穀深處,劍身上映出道模糊的人影:“有人在結界裡。”
蘭丫頭往車外撒了把花籽,和生樹的藤蔓順著結界攀援,開出的護魂花突然齊齊轉向:“是活人的氣息,還有……煉魂鼎的靈力。”
結界在鼎片嵌入的刹那緩緩開啟,露出裡麵錯落有致的石屋。最中央的祭壇上,尊三足兩耳的青銅鼎正懸浮在半空,鼎身的紋路與他們收集的鼎片嚴絲合縫。而祭壇邊跪著個穿素衣的老者,他麵前的石案上,擺著十二枚泛著金光的兵符。
“是護魂族的守鼎人。”阿蓮認出老者腰間的護魂花圖騰,“布老虎說,守鼎人世代守護主鼎,已經等了三百年。”
老者緩緩抬頭,渾濁的眼睛裡突然亮起光:“雙劍終於來了。”他指了指石案上的兵符,“這是十二輔劍的靈識所化,合鼎之時,需要它們引路。”
蘇念安將鼎片送向煉魂鼎,青銅鼎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鼎身轉動的瞬間,祭壇下的地麵裂開,露出條通往地心的甬道,甬道壁上鑲嵌著無數發光的晶石——正是三百年前護魂族用來養鼎的靈髓。
“影煞被鎮在洛陽時,主鼎的靈力就開始流失。”老者咳嗽著起身,指節分明的手撫過鼎身,“你們帶來的不僅是鼎片,還有七煞歸位的生機。”
龍淵劍突然劇烈震顫,劍身上的七道紋路同時亮起。阿霜低頭看劍,發現紋路裡竟滲出細碎的光點,這些光點飄向煉魂鼎,在鼎身拚出幅北境地圖:“是寒煞的靈識在指路,它說地底有異動。”
甬道深處突然傳來重物拖拽的聲響,靈髓晶石的光芒開始忽明忽暗。守鼎人臉色驟變:“是血影樓的殘黨!他們挖了密道直通地心!”
蘭丫頭抓起腰間的水囊,和生樹的藤蔓如長鞭般竄入甬道:“我去擋住他們!”
“彆去!”老者突然拽住她,指腹劃過石案上的兵符,“他們要的不是鼎,是地心的‘鎮魂石’。那石頭能壓製煉魂鼎的淨化之力,他們想複活影煞。”
湛瀘劍的金光突然暴漲,蘇念安劍鋒直指甬道:“影煞被鼎鎮著,怎麼複活?”
“他們在洛陽埋下了影藤的種子。”老者從懷中掏出卷泛黃的羊皮卷,上麵畫著株纏繞著骷髏的黑色藤蔓,“影藤以鎮魂石為養分,等它爬滿煉魂鼎,就能把影煞的邪力導出來。”
阿霜的龍淵劍突然插入地麵,寒氣順著甬道蔓延:“現在去洛陽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老者指著羊皮卷的落款,那裡刻著個扭曲的“燼”字,“肖燼沒死透,他把殘魂附在影藤上了。”
甬道深處傳來肖燼的笑聲,帶著藤蔓摩擦的沙沙聲:“守鼎人倒是清楚。等影藤纏上鎮魂石,整個中原都會變成影煞的獵場。”
十二枚兵符突然從石案上飛起,在甬道入口組成道光牆。李將軍的兵符發出洪亮的聲音:“我等護鼎三百年,豈容爾等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