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山心道你現在嚴格來說也是外人，還不是在軍營裡麵亂跑。但麵對當年訓練的時候把他當狗崽子一樣丟來丟去的隊長，常春山可半點反抗的勇氣都提不起來，他條件反射的敬了個筆挺的軍禮：“隊長好。”
一掌將常春山敬禮的胳膊劈下去，不顧疼的滋溜溜常春山，蕭老爹瞥了眼完好的蕭雲峰，才衝著他訓斥道：“咱們現在級彆一樣，你衝我敬什麼禮。我看這麼些年養尊處優，軍規你是全忘了。”
蕭老爹這會兒級彆還是副部級，根據通常的軍地級彆對應關係來說，常春山少將軍銜確實和他同級。
但這也就明麵上而已。
蕭老爹是內定的下一屆三江省省長，而常春山軍分區司令這位置還沒坐熱幾年內都不會有調動。即便不考慮軍隊轉地方，級彆要降低，常春山明年就又是他的下級。
更何況，軍隊認資曆，隻講曾經的上下級關係。哪管這些。隻要蕭老爹曾經是他的隊長，帶過他，就是常春山當了軍。委主。席，還是一樣要對蕭老爹客客氣氣。
“蕭書記教訓的是，我一定嚴肅反省。”剛剛跟蕭大少耍心思，真見了蕭老爹，常春山可是大氣都不敢多吭，老老實實聆聽教誨。
又跟教訓蕭大少似的，訓了半天常春山，蕭老爹才走過來。“亞楠那丫頭怎麼樣了，聽南峰的彙報，似乎很嚴重。”自己兒子沒事，蕭老爹也不能不關心老朋友的女兒。
何況蕭老爹約莫也知道，顧亞楠這幾天為什麼會跟蕭大少在一起。“你們這就叫自作自受。這個事我回頭還得找你算賬。”
得，事情鬨這麼大，也彆想瞞著蕭老爹了。“爸，據你的老部下說，亞楠那邊不會有危險。要是她有個閃失，就會有一群專業醫療士官被送去養豬……”
見蕭大少又扯上他，常春山都想哭了。
果然，蕭老爹聽兒子這麼一說，又揪著常春山的耳朵，拽到邊上教訓起來。
平常威風八麵的司令，被人這麼教訓，附近的哨兵暗暗心驚。但是這情況不言自明。上級教訓下級沒人敢上前乾涉，都在心裡暗暗猜測蕭老爹身份呢。
瞧這年紀，瞧這氣勢，該不會是軍委的吧？
確認了顧亞楠沒事，蕭老爹也不能在這兒就久留，現場那邊還等著他主持大局呢。蕭老爹本想帶上蕭大少一起走，不過他指了指那邊顧亞楠手術的醫療方艙，蕭老爹也隻能放棄。
“好好照顧人亞楠。”臨走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深意，蕭老爹沒好氣道。
至於說那邊的爛攤子，蕭老爹已經有了安排。反正不管怎麼樣，蕭大少、顧亞楠的名字，絕不會出現在事件報告和媒體報道上……
送走了半點麵子都沒給他留的蕭老爹，常春山長舒了一口氣，回來找到蕭雲峰，惡狠狠道：“整個三江省的駐軍可都歸我管，我不信以後你沒落我手裡的時候。”雖然即便落他手裡，有蕭老爹在，他也未必敢怎麼著。但堂堂一個司令，被個黃毛小子玩的團團轉，常春山總得找回點氣勢。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爹離開軍隊這麼多年，肯定對‘作戰計劃’什麼的很感興趣。尤其還是跟他有關的‘作戰計劃’。”
得，被蕭大少一威脅，常春山立刻慫了。“來來來，小見是吧，常叔叔跟你開玩笑呢。整個三江省的駐軍都歸你常叔叔管，以後有什麼用得著的地方，千萬彆客氣。彆說我不夠義氣，萬麗酒店是你小子的吧。我手下的工程隊可還在那邊施工呢，你可不能過河拆橋。”
撇了撇嘴，蕭大少心道，難道真不是因為蕭老爹的秘書打過電話，你才那麼利索幫忙。但人畢竟是省軍分區司令，如他所言，蕭大少以後說不定還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呢，也就沒有把他得罪死了。“我也開玩笑呢，常叔叔人這麼好，又是幫我朋友看病，又是帶我參觀營房，我怎麼會出賣你呢。”
劃了大拇指，意思說蕭大少上道，常春山心情大好，硬拉著他到他的營房吃晚飯。
根據常春山的說法，顧亞楠這種情況，要是晚半個小時上手術台，絕對非常危險。晚一個小時，那就是幾乎必死無疑。但現在送來及時，搶救條件完善，肯定不會有什麼危險。
“小見啦，你就放心吧。你那女朋友最多調養一個月，就又能活蹦亂跳了。我當年跟你爹上西南剿……”說的起勁，一不小心把真正的軍事機密都說出來了，常春山慌忙閉嘴。
心道難怪蕭老爹和眼前這個常司令仕途都一帆風順呢，原來還有些見不得光的功績。
不過蕭雲峰也明白，這種新聞上提都沒有提到過的軍事行動肯定是級彆極高的軍事機密，他還是彆讓常春山為難了。“呼，嚇死我了。我女朋友沒事就好。我可記得你的保證。要是一個月後，我女朋友不能恢複好，我就上軍分區司令部找你麻煩。”
蕭大少假裝什麼都沒聽到，常春山暗暗心悸之餘也鬆了口氣，責怪自己口風怎麼這麼鬆。不過想到蕭大少就是他老長的兒子，蕭天若老了以後，說不定還得把這些事情當故事講給蕭大少聽，也就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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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眼下，這些軍事機密絕對不是蕭大少應該知道的。他識趣的裝什麼都沒聽到，常春山自然也不會再提。
說是請蕭大少喝酒，其實軍營裡肯定不會有酒。就是性子沒蕭老爹那麼死板，常春山也不敢在這種原則問題上犯錯誤。司令員指揮任務期間飲酒，這事都夠直接撤銷軍職了。
不過好歹是個司令，開個小灶，讓老炊事兵上點心，炒幾個好菜還是能做到的。
蕭雲峰有心和他打好關係以後有事也好找他幫忙，常春山也有意討好蕭大少以免他在蕭老爹那兒說他壞話，加上兩人興趣相投，一頓飯下來，都快兄弟相稱了。
“常叔叔，那個什麼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彆人誤會我實際一把年紀了。”擦了擦額頭的虛汗，蕭大少心道常春山還真敢扯。雖說跟個司令結拜兄弟說出去挺牛的，但蕭大少可不敢想，蕭老爹知道後會怎麼教訓他。
常春山也就那麼一說。“嗬嗬，就知道你沒那個膽子，裝什麼。”
兩人吃完飯，常春山讓勤務兵過去問了下，手術已經完了，便帶著蕭大少去看望了一下病人。
瞧見顧亞楠第一眼，常春山便覺得眼熟。一問，才知道也是當年長官的女兒。頓時更上心了，仔細詢問了醫療兵，確認已經沒有大礙，傷口處理得很好不會有感染的風險，這才放心。
失血過多，雖然輸了血，但顧亞楠臉色還是一片慘白。輕撫著她的臉頰，蕭大少一陣心疼。
本來，蕭大少是想連夜將顧亞楠送進第一人民醫院的。因為醫療兵也說，野戰醫療條件有限，還是送到地方醫院對顧亞楠恢複最有利。
不過常春山將他攔了下來，大晚上，折騰來折騰去，對病人恢複能有什麼好處。“這附近地形複雜，路上顛簸。還是等天亮，我安排直升機把她送進市區。”
常春山都這麼說了，蕭大少也隻能同意。反正這醫療方艙看上去，也跟人民醫院的普通特護病房條件差不太多了。
蕭大少堅持陪著還沒醒過來的顧亞楠，常春山一個司令也得陪著。
後來醫療兵實在看不下去了，告訴蕭大少，病人失血過多加上高強度戰鬥，根據戰場臨床經驗起碼要明天白天才能醒過來，蕭大少才放棄了坐床邊等顧亞楠醒來的想法。
常春山叮囑醫療兵一定要看護好，又給蕭大少安排了個住處。
躺在軍床上，望著軍綠的帳篷頂，回想著剛剛經曆的生死劫，蕭大少許久才慢慢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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