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這不是幻聽。
林風清晰地聽見自己膝蓋骨、脊椎骨、乃至全身每一處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那從天而降的威壓,並非單純的重量,更像是一種無形卻又無處不在的力場,將他從靈魂到肉體,從經脈中的星辰之力到識海深處的精神念力,都死死地、蠻橫地擠壓、束縛、碾磨。
空氣粘稠得如同沼澤,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滾燙的鉛塊,灼燒著肺腑,帶來窒息般的痛苦。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景象仿佛隔了一層毛玻璃,那幾個獰笑著逼近的邪修身影,都帶上了扭曲的重影。
這就是元嬰嗎?
林風單膝跪地,鮮血順著嘴角不斷滴落,砸在身下那塊冰冷堅硬的青白玉石上,暈開一小朵一小朵淒慘的紅梅。他死死咬著牙,牙齦都已滲出血絲,混合著之前的內腑震傷,滿嘴都是鐵鏽般的腥甜。
他感覺自己的金丹,那顆融合了星辰之力與太陽真火、自認還算凝實的金丹,此刻就像是被一隻無形大手攥住,連運轉都變得無比滯澀,其上流轉的光華黯淡到了極點,仿佛隨時都會熄滅。對方甚至沒有真正出手,僅僅是氣勢的威壓,就幾乎將他徹底摁死。
這種感覺……太憋屈了!
就像是你辛辛苦苦練了一身肌肉,結果遇到一個開著高達的,對方甚至懶得用武器,光是引擎的轟鳴和帶起的風壓,就讓你站都站不穩。
他費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那個懸浮在半空、如同主宰般俯視著他們的“幽魂老祖”。那家夥枯瘦的臉上掛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幽綠色的豎瞳中充滿了漠然與殘忍,仿佛在欣賞藝術品一般,欣賞著他們的掙紮與痛苦。
差距太大了。
大到令人絕望。
林風不怕死,地球社畜生涯早就讓他對“活著”這件事沒那麼高的要求,穿越過來能多活一天都是賺。但他怕這種無力感,怕這種連掙紮都顯得可笑的碾壓。更怕的是……他感受到了身後那道微弱卻急促的呼吸。
秦月。
她本就根基受損,之前強行引動太陰之力破陣,已是油儘燈枯的邊緣。此刻在這元嬰威壓之下,她的狀況隻會雪上加霜。林風甚至不敢回頭去看,他怕看到那張清冷絕美的臉上,浮現出和他一樣的絕望。
“林風……”
身後傳來秦月微弱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痛苦和顫抖。
這聲呼喚像是一根針,狠狠刺穿了林風心底那層名為“絕望”的硬殼。
不能就這麼完了!
他娘的,老子農場裡那麼多“大寶貝”還沒來得及拿出來顯擺呢!什麼爆炸辣椒、閃光蘑菇、臭屁榴蓮、硬化南瓜盾……還有那棵剛發芽的悟道茶樹,怎麼著也得嘗嘗味道再死吧?
一股蠻橫的、不講道理的戾氣,夾雜著對死亡的恐懼和對現狀的不甘,猛地從他心底最深處竄了上來。
“嗬……嗬嗬……”林風低沉地笑了起來,笑聲嘶啞,帶著血沫,卻透著一股豁出去的瘋狂。他拄著地麵的小鋤頭猛地用力,手臂青筋暴起,骨骼發出更劇烈的“咯吱”聲,竟硬生生頂著那山嶽般的威壓,一點一點地、極其緩慢地,試圖將跪下的膝蓋抬起來!
“嗯?”半空中的幽魂老祖發出一聲輕咦,似乎有些意外。他那幽綠的豎瞳微微眯起,加大了威壓的輸出。
噗!
林呃,林風剛抬起一點的身體再次被狠狠壓下,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眼前一陣發黑,差點直接暈死過去。
但他握著鋤頭的手,卻攥得更緊了。
這把鋤頭,當初係統送的時候說是“新手神器”,後來找了些亂七八糟的材料升級過幾次,林風一直覺得名字太土,私下裡叫它“板磚二號”一號是真正的板磚)。它的來曆不能說,但林風記得很清楚,當初為了測試它的硬度,他偷偷拿去砸過宗門後山一塊據說金丹期都打不動的試煉石……結果石頭沒事,他手被震麻了三天。結實是真結實。
還有身上這件內甲,是用當初敲了黑水河那老王八的殼碎片,混了點農場特產的“金絲蠶”絲線找人縫製的,也號稱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雖然有點吹牛,但防禦力確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