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是此刻唯一的主旋律。
陣法光芒爆閃,靈獸嘶吼震天,雷火在頭頂肆虐,炸響聲、慘叫聲、雞鳴聲此起彼伏,將這座死寂了不知多少年的月華宮遺跡廣場,攪成了一鍋滾燙的沸粥。
而在這片混沌的中心,林風拄著鋤頭,搖搖晃晃,像個剛從泥潭裡爬出來的鬥敗公雞,渾身是血,氣息微弱,卻硬是梗著脖子,用那雙燒著火的眼睛死死瞪著半空中的幽魂老祖。
他身後的秦月,怔怔地看著這個背影。
那個平日裡總是沒個正形,嘴裡騷話不斷,遇到危險比兔子溜得還快的家夥,此刻卻像一堵搖搖欲墜卻絕不倒塌的牆,將所有的風雨都擋在了她身前。
那些被林風“召喚”出來的東西,她一個也認不出來。那條威風凜凜的冰霜亞龍,散發著純正的龍威;那隻快如鬼魅的雪白小狐狸,靈動異常;還有那些……戰鬥力爆表、攻擊方式極其下流的雞?以及那條放電的怪魚?
更彆提那瞬間成型的、威力驚人的組合陣法,還有那引動天象、召喚雷火的恐怖手段……
這些東西,每一樣都超出了她的認知,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神秘和……土豪氣息?不,是詭異。她不知道林風是從哪裡弄來這些匪夷所思的底牌的。是家族的隱藏底蘊?不像。是在某個秘境裡的驚天奇遇?或許吧。她隻記得林風偶爾會神神秘秘地搗鼓一些奇奇怪怪的石頭、種子或者骨頭,嘴裡念叨著什麼“淘到寶了”、“這次絕對是稀有品質”,當時她隻當是這家夥又在異想天開。
原來,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東西,竟藏著如此驚人的力量?
看著林風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帶著血沫,看著他拄著鋤頭的手因為用力而青筋畢露,看著他本就蒼白的臉色又失了幾分血色……秦月的心,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像是被丟進了滾燙的油鍋裡煎熬。
他會死的。
這個念頭像是一道驚雷,在她幾乎乾涸的識海中炸響。
林風現在所做的一切,無疑是在燃燒生命,透支潛力。那些底牌再強,也不可能彌補金丹與元嬰之間那道如同天塹般的鴻溝。幽魂老祖現在隻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旦他緩過神來,全力出手,林風……必死無疑!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為了找到這幾乎枯竭的月華泉,為了治愈她這該死的、拖累人的根基損傷!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驕傲的,是青雲宗年輕一代的天之驕女,即使根基受損,也從未真正低下過頭顱。可現在,她卻隻能像個廢物一樣,躲在林風身後,看著他用命去搏那一線渺茫的生機。
憑什麼?
憑什麼要他替自己去死?
一股從未有過的強烈情緒,如同沉寂了千年的火山,猛地從秦月心底最深處噴發出來!那不是絕望,也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更加熾烈、更加決絕的東西——是不甘,是憤怒,是……守護!
她不想再當那個被保護的人了!
即使是死,她也要站著死!要和身前這個混蛋一起!
“林風……”她再次輕喚了一聲,聲音依舊微弱,卻不再顫抖,反而帶著一種異樣的平靜和堅定。
林風正全力運轉體內所剩無幾的星辰之力,維持著陣法和壓製傷勢,聽到呼喚,下意識地想回頭說句“彆怕,哥頂得住”,卻陡然感覺到身後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正在蘇醒!
那是一種極其陰柔、卻又無比純淨、帶著太古般蒼茫與清冷意味的力量!這股力量與月華宮遺跡中彌漫的殘存氣息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仿佛沉睡的公主被王子的……呃,被某種東西喚醒了一般!
秦月緩緩閉上了眼睛,蒼白的俏臉上,浮現出一抹近乎神聖的光暈。她體內的功法,那部據說是秦家先祖偶然得到的殘篇,此刻竟不受控製地自行瘋狂運轉起來!無數細碎的、如同星輝般的銀色光點從她體內滲透出來,縈繞在她周身。
她眉心正中,一點淡淡的、幾乎透明的彎月印記,悄然浮現!
這印記出現的瞬間,整個月華宮遺跡都仿佛輕輕震動了一下!並非物理上的震動,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能量層麵的呼應!
廣場中心,那淺淺一汪、幾乎快要乾涸的月華泉眼,那微弱到隨時會熄滅的月白色光華,竟像是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猛地亮了一下!雖然依舊微弱,卻比之前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活性”!
一股精純而沛然的太陰之力,以秦月為中心,如同無聲的漣漪般擴散開來!
這股力量並不狂暴,反而帶著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柔韌,但其蘊含的能量層級,卻遠超秦月之前所能展現的極限!
首當其衝的,便是籠罩在林風身上的那股來自幽魂老祖的元嬰威壓!
那如同山嶽般沉重、幾乎要將他碾碎的無形力場,在接觸到這股清冷的太陰之力後,竟如同冰雪遇上了初陽,發出“嗤嗤”的輕響,被中和、抵消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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