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呼哧呼哧喘著氣道,“棲仙派,棲仙派的人將我們的船全都扣押了!”
“什麼?棲仙派好大的膽子?”燕鮫盛怒之下,毫不顧忌在場眾人的感受,脫口而出。雖然棲仙派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派,可和雙豔幫比起來,實力就有些不夠看了,隻能老老實實待在南海各大勢力的第二梯隊。雖然是第二梯隊的頂端存在,然而想要突破那個層麵,難度確實不小。這個不光依靠實力,更要靠江湖上的人脈,以及同道中人的認可。比如雙豔幫雖然在硬實力上不如葫蘆島,但好在有鳳羽島這個商貿中心在,因此江湖地位與葫蘆島不相上下。此時,燕鮫聞聽一個二流的幫派居然欺負到了自己頭上,頓時火冒三丈。
“棲仙派為何扣押船隻?”這邊東郭芣苢還是相當冷靜的,出聲問道。
“他,他們說一個有一個外門弟子,趁著幫內高手齊聚棲仙洞的時機,潛入幫內重地,偷走了棲日神功的原本。有人看到那弟子逃上了我們的船。他,他們就要搜船,馬堂主不讓,就爭執起來了。”那弟子終於喘勻了氣說道。
“然後他們就扣押你們了?”東郭芣苢語氣中也帶了一股怒氣,如果這樣做,那麼棲仙派可就有些過分了。
“那倒沒有,後來,後來……”那弟子掃了一眼周圍,看到不少江湖人士已經圍攏了過來,其中還有不少棲仙派的人,語氣中便有了幾分顧忌。
“說,後來怎麼了?”燕鮫寒聲追問。
“後來,他們來硬的,雙方就動了手,馬堂主,馬堂主他……”
“你他媽吃了結巴屁了,怎麼連個話也說不利索了。”旁邊的呂擊浪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股怒氣頂上了頭,對著那弟子屁股就是一腳,將他踹了一個趔趄。
那弟子趕忙爬起來,不敢再有任何猶豫,快速的說道,“馬堂主失手將對方一個弟子打落到海裡,眼見著就沒浮上來,怕是活不成了。這下子棲仙派的人不乾了,於是糾結了一眾人手,將我們的船全都控製住,不許出港,揚言要馬堂主償命。小的也是趁亂混上岸來報信的。幫主,可是他們先動手的啊!”
“豈有此理!”聞聽那名弟子的話,燕鮫更是怒上心頭,回頭對東郭芣苢等人道,兄弟們隨我來,我倒要看看棲仙派有多大的排場。可不是燕鮫魯莽,要知道此次他們前來可是帶了六百多人,已經堪稱是一支小型的軍隊了,棲仙派所謂的扣押船隻,也就是將船控製在了港口之內無法離開而已,並非是真正的將船上眾人都擒下了。船上眾人沒有大開殺戒,集體夥拚,不過是因為燕鮫不在沒有主心骨而已。如今燕鮫回去,隻要他們想離開,一個棲仙派還真的不太夠看。這也是燕鮫如此有底氣的所在。
眾人一路飛奔,那些江湖人士和棲仙派的弟子也緊隨其後,不多時便來到了港口,隻見碼頭之上已經站滿了棲仙派的弟子,在港口外埠也有零星的船隻巡弋,封鎖住了通往港外的水路。燕鮫帶人大踏步的登上碼頭,迎著棲仙派的眾人便走了過去。隻見棲仙派人群分開,一個身穿白衣的老者站了出來,先是遙遙對著遠處的鐘有報和雲中仙失禮,朗聲道,“鐘大俠還請為我棲仙派做主啊!”
聽到對方點出了名號,鐘有報也不推辭,越眾而出,身後雲中仙也隨著走了出來。“燕幫主,剛才的事情老夫也聽明白了,原本就是一場誤會。”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下來,似乎略略思索了一下。就在餘淵等眾人以為他要做和事老的時候,方才繼續說道,“但萬事也大不過一個理字,萬物也重不過一個命字,即便是你燕鮫幫有理在先,可傷了人命便不是了,就算我與你父親也相熟,卻也不能偏袒與你。”
這番話說的入情入理,令人無法反駁,表麵上看是公允至極,可事實上卻是拍定了棲仙派受害者的地位。在不知不覺中就完成了對眾人情緒的引導,不經意間就站在了雙豔幫的對立麵。“如此說來,不知道鐘大俠要如何公判呢?”燕鮫語氣中已經帶上了不善的腔調,抬眼望著對方說道。絲毫不帶恭敬,反倒是有些攛掇。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雙豔幫還棲仙派一條人命,棲仙派給你賠禮道歉,可還公允?”
“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這就是嫉惡如仇,鐵麵無私,黑衣鐘馗鐘大俠的處理方式,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燕鮫語帶譏諷。單聽鐘有報話意,確實也沒有毛病,可細究之下就會發現,他已經將整件事情的原因和結果割裂開來,當做兩件事情來處理,這簡直就是笑談一樣。就好比是一個人自衛,失手殺死了施暴者,自衛之人要給施暴者抵命,而施暴者則要負傷害對方的責任,完全摒棄了因果聯係。
“老夫向來如此斷事,你若不服,咱們自由分說。”鐘有報也被燕鮫的語氣激怒,擺出了你不服老子就打到你服的架勢。
“前輩何須親自動手,我傳燈盟上下豈容外人小視盟主,何某人第一個就不答應。”站在後麵的何福祿此時走上前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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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放落,身旁頓時響起一片聲音,“對,我們也不答應。”
“看不起盟主就是看不起我們。”
“教訓教訓這個目中無人的臭娘們!”
見此景象,餘淵再次被何福祿的演技折服。“牛,真牛,這個姓何的絕對是個影帝級彆的高手啊!不動聲色之間,就將雙豔幫與棲仙派的矛盾轉化成了與所有人的矛盾。時機和說的內容都恰到好處。”
“姓何的,你以為姑奶奶怕了你了,咱們的賬還沒算呢?”麵對牆倒眾人推的一麵倒的局勢,燕鮫絲毫不怵,大有力戰群雄的豪情。
可形勢比人強啊,她豪情了,餘淵可冷靜著呢。眼見著鐘有報的這番作為肯定是早有預謀的,這個局應該從鹿海山被雙豔幫劫走的時候就布下了,而且一環扣一環,每一個環節都有備用方案,堪稱大手筆。餘淵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很快便梳理出了脈絡。
整個計劃從鹿海山被劫持便開始啟動了,通過催眠控製燕鯢,為的是將雙豔幫抓在手中,再聯手何福祿,便掌握了整個南海的主動權,滄海國大部分地域都是由島嶼組成,而來往這些島嶼之間大部分還是要依靠走水路,把控住了海上的主動權,就等於遏住了南海各大門派的咽喉。到那個時候,以棲仙洞內加入傳燈盟的各派中堅力量為內應,鐘有報一眾人可以兵不血刃輕鬆的拿下南海各大門派,將其收入麾下。打不過,逃不掉,援兵進不來,不歸附傳燈盟還有其他的路嗎?所以,雙豔幫是必須拿下的一枚關鍵棋子。
也能夠看出來整個計劃的布局人,也煞費苦心,做好了各種準備。比如,餘淵他們不知道,就在他們離開鳳羽島的當天晚上,一支葫蘆島的精銳隊伍就登上了鳳羽島,準備劫持雙豔幫的家眷。再比如,此時眼前的遭遇,就是幕後策劃之人早已想好的,如果燕鮫不歸附,便挑起雙豔幫與棲仙派的爭端,再由鐘有報出麵,堂而皇之的將其拿下,把雙豔幫的船隻全都收繳。正是因為有了這兩層策劃,所以鹿海山才會極力鼓動燕鯢調動全幫力量,開往崇明島。在這裡,雙豔幫就是一隻掉進籠子的老虎,將麵對棲仙派、葫蘆島,還有一眾剛剛歸附於傳燈盟的勢力,就算它再強大也隻能折翼在此。整個計劃布置的隻能用完美二字來形容。
如果說還有那個背後黑手沒有料到的事情,那就是餘淵的存在吧。前有餘淵解開了燕鮫中的迷魂術,此時葫蘆島的那支精英隊伍已經是凶多吉少了。後有此時,餘淵悄悄躲到了東郭芣苢身後,低聲說了幾句沒頭沒腦的話。卻頓時打開了東郭芣苢的腦回路。
東郭芣苢本來也是怒氣上衝,隻不過是城府頗深看不出來而已,腦子裡一直在盤算如何脫身。從整個局勢來看,雙豔幫麵臨的就是一個死局,論單兵作戰沒人是鐘有報的對手。論群毆,單是棲仙派還好,可對方是整個傳燈盟,人數比自己多出了太多。想要逃跑,眼見著碼頭上,海麵上散布的都是對方的人手,雙豔幫海戰厲害,是因為在海上指揮船隻作戰,可不是在港口內,船上交手與陸地夥拚何異?就算是以智者著稱的東郭芣苢對此絕境也是一籌莫展。仿佛除了妥協沒有任何出路了。恰在此時,身後一個聲音用從來沒聽過的腔調哼唱著,“嫦娥怎麼他就奔了月?神農爺為啥要嘗百草啊!”還彆說那小調聽起來還挺上頭。也不知道是誰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哼小調。
東郭芣苢微微傾斜了一下身子,不動聲色的撇了一眼身後,居然是那個圓圓的叫做元元子的小胖子。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妄我們帶了他一程。東郭也沒心思和這樣不知感恩的小人計較,假裝沒聽見,又端正了身子。可身後的餘淵卻不乾了啊,心道,“老家夥你聽懂了嗎?可彆當小爺我閒著沒事兒窮哼哼啊。”見對方沒動靜,於是又哼哼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