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淵等人方才安頓下來,這邊蔣道禮便著人來請,說是要研究一下下一步的前進方向。餘淵這邊喊上了馬宣若,想了一下,又將董三弦喊上,三個人在水手的引領下來到主艙內。此時蔣道禮已經和另外三人等在哪裡了。
蔣道禮見餘淵三人到來,趕忙幫著眾人做介紹。和蔣道禮站在一起的三人中,那個看起來二十七八,一眼看去便是精明通透的青年,竟然是眾合商會的副會長,名喚烏海。另外一個三十許人的明豔少婦,看起來仿佛是大家閨秀一樣,身份卻是忘川島第一幫派,風雨宗的外事堂堂主,嚴望舒,此次也是應蔣道禮之邀,帶領三十名精銳弟子前來助陣的。而最後一人是個麵色紅潤的光頭老者,此人在江湖上也是大有名氣,姓宋名拓,人稱醉羅漢,一身修為已經達到了玄元六境,無門無派,很少參與江湖爭鬥,唯好酒這一嗜好,每次出手都是被好酒引誘,不過此人的風評倒是不錯,拿人酒水與人解憂,從來沒有失信與人。而且從來不傷人命,即便是與人交手,也是點到為止。此次也是被蔣道禮以一壇子珊瑚釀請來壓陣的。
餘淵和眾人一一寒暄,同時也在悄然打量這些人的深淺。從現在的表現來看,這個醉羅漢宋拓的境界是最高的,蔣道禮和他應該是在仿佛。嚴望舒的武功應該在玄元三境上下,放在江湖上也是不多見的好手。而最奇怪的是那個烏海,以餘淵的修為居然看不出這人有任何的武功,應該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可若是這樣,他又憑什麼能夠坐上眾合商會副會長的交椅呢。不管怎樣,這種看不透的人最為危險,餘淵更是將其擺在了醉羅漢之上。
一陣客套過後,書歸正題,餘淵也不藏私,讓馬宣若將其祖父傳下來的海圖展了開來。這邊烏海也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海圖與其相對照。餘淵發現,對方的海圖畫的非常潦草,而且許多位置和自己的海圖有著不小的差彆。從二者精細程度上看,馬宣若手中這一份更加可信。幾個人相互商議了一會,還是決定按照馬宣若的海圖來行進,而這邊董三弦也出言提示道,再往前就到了火山區了,那裡有不少活火山,不定時的噴發。尤其是那海底的火山,一旦噴發出來,人力絕難抗拒。因此,董三弦提出,讓餘淵去前舵指路。
聽了董三弦的安排,餘淵暗道一聲,“薑果然還是老的辣,這董三弦並沒有將通過地獄海的秘密告訴蔣道禮,如果對方不知道綠色水路的秘密,他們也算是多了一層安全保障,畢竟回來時候還要經過這裡,若是對方知道這個秘密也沒什麼,他去了前舵也沒什麼損失。”答應一聲,眾人分開,餘淵也直奔前舵而去。
掌舵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皮膚黝黑的乾瘦老者,話不多,眼睛始終盯著前方,看餘淵的時候都很少,但看了一會餘淵發現,對方是不知道哪個綠色水路的秘密的,全憑經驗行駛,此前這老漢一定是看出來自己一方行船的奇怪方式,估計其中定然有竅門,於是學著自己往前行進的。饒是如此,這老漢的海上經驗也足是驚人。那大船被他操作的如臂指使,按照餘淵的指點不斷逶迤前行。餘淵當然也不會說破綠色水路的秘密,董三弦都能夠看明白的事情,他怎麼會看不清楚呢。
在餘淵的指點下,那大船雖然走的不是直線,但也不慢,一個時辰的功夫已經進入了董三弦口中說的火山密集區了。天空中黑雲彌漫,空氣中甚至已經飄散開了火山灰。時不時的還能夠看見有火山噴發而出,岩漿從火山口奔湧而出,然後流淌進海水裡,煙氣縈繞,若不是天空中黑的怕人,倒仿若進入了仙境一般。整個海域如同進入了夜晚一樣,點點火星如同墜入人間的星星。溫度也直線上升,船老大的臉上已經見了汗水。時不時的旁邊還會傳來火山噴發時發出的聲響。船隻仿佛駛入了一個未知的異度世界。
突然之間,餘淵看見前麵的水麵之上飄著兩塊東西。就這樣隨著洋流搖搖蕩蕩,因為煙氣的阻擋根本看不清那是什麼東西。等漸漸距離拉近,船老大也發現了前麵有東西,連忙詢問餘淵的意思。此時餘淵已經看清,那是兩塊殘破的木板,看樣子是從損壞船隻上脫落下來的。每塊木板上都有擠著三個人。隨著大船行進,幾人的樣貌也逐漸清晰,餘淵心中暗道一聲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原來前麵那塊殘骸上擠著的是那天在客棧中看到的冷臉兄弟三人。其中一人半靠在另一人的胸前,看樣子受了不輕的傷,精神萎靡,胸口還有鮮血不斷的滲出來。
另一塊殘骸之上三人也是老熟人,鹿鳴閣的三位弟子。那個叫做馮源的大師兄,還有那個被稱作若雪的師姐,最後是那個不知名的師弟,卻唯獨少了那個可愛的娃娃臉叫做萱萱的小師妹。想來已經是凶多吉少了。三人擠在殘骸之上,也是捉襟見肘。那不知名的小師弟,一條腿還泡在水中,殘骸也是不堪重負搖搖欲墜的樣子。三人的表情也是各異,那個大師兄一臉陰沉,若雪卻是一臉的悲傷,而那位小師弟如同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低著頭,目光躲躲閃閃不肯與其他二人有眼神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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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餘淵他們的大船過來,那個大師兄最先反應過來,朗聲喊道,“前麵的朋友,鹿鳴閣馮源在此遇難,敢請搭救則個。”那邊冷臉兄弟則沒有那樣文雅,見大船行來,那個懷中抱人的漢子大聲喊道,“那條道上的朋友,快救救我兄弟,南海三九頭蟲日後定當厚報。”
船老大不敢擅自讓人上船,又恐怕對方強自登船,於是,將船停在離那些人五丈開外的地方,等候蔣道禮的指示。此時蔣道禮也聽到了外麵的聲音,從船艙裡麵走了出來,見是這幾個人,連聲喊船老大將船停靠過去,隨後又扔下繩梯讓六人上來。幾人上船後先後與蔣道禮等眾人見禮,更是感激施以援手之恩。蔣道禮卻是一副大力凜然的樣子,言道,“江湖兒女是一家,理當相互扶助才是,無需客氣。”隨即喊來水手給新上船的人安排住處。船上原本連水手和江湖人士大概一百人左右,可先後經過兩次四腳鯊的襲擊,目前隻剩下六十幾個人了,這還沒有摸到目的地的邊就折了大約一半的人手,難怪蔣道禮要拉攏餘淵等人了。
此時將這六人救上來蔣道禮也不是大善人,他心中更是有自己的算盤。先說鹿鳴閣的幾個弟子,看起來在鹿鳴閣中地位不會太低,身手也不錯。一方麵可以增加船隊的戰鬥力,另一方麵,也能夠交好鹿鳴閣,那可是南海第一大門派。而九頭蟲這個組織比起實力來,肯定是不如鹿鳴閣的,但這卻是一個殺手組織,據說組織中隻有九名殺手,最弱的也是玄元二境的武者,據說首領更是達到了玄元五境。雖然從境界上看,算不得江湖上頂級的高手,但這些人的強項卻在於暗殺。最出名那一戰,是五年前九頭蟲的首領以玄元五境的修為獵殺了江湖名宿南天五老之一鬆萬年,要知道鬆萬年可是玄元七境的高手,越級戰勝對手的不是沒有,但越兩級還將對方擊殺的情況卻是千年以降沒有過,於是九頭蟲也是一戰成名,成為了江湖上一個惹不起的殺手組織。
幾人各自回到休息室簡單修整了一下儀容便都聚集到了正廳,想要共同商討一下此行的行程。另一邊蔣道禮已經安排船上的醫者給那個受傷的漢子查看傷勢。從剛才的介紹中餘淵聽到,這個受傷的人正是九頭蟲中最小的老九,壬九。另外兩人分彆是辛八和庚七。三人是奉命前來大淵深處尋找珊瑚血,為一個雇主治療重疾的。
鹿鳴閣的弟子除了馮源以外,那個師姐叫做花若雪,小師弟叫做曲南風。那個遇難的小師妹叫做白萱萱。提到小師妹的時候馮源是一臉的傷感,說是當時小師妹為了救眾人,毅然將殘骸從火海中推了出來,讓三人逃得性命,自己卻葬身火海。而那個小師弟卻是一臉的愧色。花若雪倒是坦然了許多,不過看得出來也是強裝鎮靜。餘淵覺得其中一定有貓膩。不過這個是人家的家事,和自己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就像壬九的傷勢,他餘淵可以手到擒來的醫治好,畢竟這種被重物撞傷內腑的事情,並不是很難醫。但他卻寧願讓船上的大夫給他開藥,慢慢的去調養,因為他是在是不知道如今救下這些人,後續會給自己添多少亂子。
從馮源幾個人的口中他知道,他們乘坐的那艘船,就是個雜牌軍組合,六七股勢力,因為都想入大淵深處去探險尋寶,於是便結成了隊伍,雇了一條不怕死的船就上路了。剛開始的時候他們手中的海圖和餘淵、蔣道禮的差不多,因此航向也相同。但到了地獄海,這些人看餘淵他們行駛緩慢,不知就裡的他們一商量便尋了捷徑,直線行駛就進了地獄海,前半程還好,靠著船老大的技術,躲過了不少暗礁。可後半程,海水裡時不時的噴發的火山令人防不勝防,在數次險之又險的躲過岩漿噴射後。終於船老大一個反應不及,被一股從海底衝上來的岩漿擊中船底,頓時船隻起火,眾人紛紛跳海逃生,卻沒有想到,海水已經沸如滾水,頓時燙了個皮開肉綻。馮源和庚七他們還好,算是比較冷靜的,沒有胡亂跳海逃生,反倒是劈開船隻的殘骸,乘坐在上麵,在千鈞一發之際逃出生天。可惜白萱萱為了救師兄師姐,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幾個人也很快與蔣道禮達成共識,九頭蟲三兄弟隻要珊瑚血,其他寶物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和尋寶的眾人不存在矛盾。而鹿鳴閣的馮源卻是為鮫人明珠而來的,和餘淵的目的相同。對於餘淵這種戰五渣的無名小卒,馮源完全不放在眼裡,那個馬宣若倒是長得不錯,雖然與花若雪不相上下,但她身上那種清純的小女子氣質卻勝過花若雪的嫵媚,彆有一番情調。馮源的眼睛從上船開始,就時不時的往她身上溜達,若是願意的話以後納為外室也是不錯。心中有了這樣的想法,馮源頓時拿出了他鹿鳴閣的威風道,“這位馬兄弟,以你和令姐的身手,怕是得了鮫人明珠也守不住,倒不如這樣,你們放棄奪取鮫人明珠,我在鹿鳴閣給你兄妹二人爭取兩個外門弟子的身份可好?”這話說的高高在上。不但餘淵不願聽,連馬宣若都聽不下去了,剛想反駁亮出自己棲仙派二代弟子的身份,雖然名號沒有鹿鳴閣響亮,但同樣也是南海有名的勢力,想來對方也不敢太過猖狂。餘淵卻先出聲了,“那小弟就多謝馮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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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好說。”馮源一副上位者的姿態。
“但小弟有一事不明,還請馮兄解惑。”
“哦?說來聽聽。”
“敢問馮兄,你可是鹿鳴閣的長老?”
“呃,這個當然不是,我鹿鳴閣中高手如雲,哪裡輪到我做長老。”這個牛馮源還真不敢吹,畢竟他這種三代弟子,縱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在門派中也是中下層的存在,隻不過是潛力股而已。
“那馮兄如何敢擔保我二人進入鹿鳴閣呢?”餘淵這句話算是問到了點子上,不管任何門派,想要加入,要麼在收徒大典中脫穎而出,要麼是被門派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看中,收入門牆。即便是外門弟子也要經過嚴格的審核才能加入,這一點一個區區三代弟子還真是做不到。最多也就是央求自己的師父出頭而已。
“我,我當然有辦法。”馮源雖然在鹿鳴閣三代弟子中表現突出,但絕不是那種領軍人物,平日裡就是靠著曲意奉承,溜須拍馬才比其他弟子多得了些資源。因此,在自己師父那裡的麵子也是有限,否則也不會要外出完成曆練才能進入鹿頂樓了。至於答應餘淵二人成為外門弟子的事情,他是連想都沒有想過,就是隨口一說,到時候自己拿到了鮫人明珠,師父定然另眼看待,那時節自己隨口提一句這兄妹二人入門的事情,師父答應了固然是好,若是不答應,隨便找個理由就將二人打發了,還怕他們能夠翻天不成?如今心中的算盤被餘淵戳破,當然不好回答,隻能繼續強硬下去。
“哈哈哈,馮兄真當我姐弟二人是三歲的孩子了?我若是得到鮫人明珠,直接獻給鹿鳴閣相信換來的絕不是兩個外門弟子的名額吧?”餘淵冷嘲道。
“你,你不識抬舉,就憑你二人的身手,還想取得鮫人明珠?簡直癡人說夢。”馮源頓時惱羞成怒。
“我姐弟二人確實不濟,就是江湖上的無名小卒,我們也知道若是掉進了海裡,人家可不會因為我們的身份來就我們。所以,隻能一切靠自己。這次尋寶也是如此,咱們各憑本事,有緣者得之就好了。”餘淵夾槍帶棒一頓嘲諷,隨後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你,你,你……好,到時候你不要後悔就是。”馮源聽得分明,對方在內涵自己,可句句說的都是事實,又無法反駁,隻能放出狠話來圓圓場子。
“一言為定。”餘淵絲毫不在意對方的憤怒,這種貨色,到了沒人的地方,自己能弄死他一打。
“二位何必呢?從來也沒人說這鮫人明珠隻有一顆,若是有兩顆呢,二位小兄弟不要傷了和氣。”蔣道禮站出來做了個和事老。畢竟餘淵在後續航程中還有重要的作用,而鹿鳴閣的弟子也不好得罪。
就在幾個人說話的當口,艙外一名水手進來通報,前麵海麵之上發現一塊破木板,上麵趴著一個人,臉朝下看不到樣子,但從穿著打扮看,是個女子,而且年齡還不會太大。看樣子應該是昏迷過去了。
蔣道禮聞聽,連忙命令水手將人營救上來,隨後也和眾人往艙外走去。也就在這個當口,餘淵發現馮源三人的神色很是古怪。按道理講,此時海上漂流的人大概率便是與三人同船之人,而且還是女子,更有可能是白萱萱,三人應該喜出望外才是。而如今這三人的表情,有些糾結,有些慚愧,甚至有些不想相信一樣。兩世為人的餘淵心中豁然開朗,那僅容納三人的小殘骸,加上三人得救時候的閃爍其詞,其中隱情已經呼之欲出,人性之醜惡比那些四腳鯊來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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