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餘淵胡思亂想的功夫,他猛然發現地麵上那些死掉的屍體竟然在迅速的乾癟下去,很快就變成了屍乾,血肉、水分都被吸乾了,化作鮮紅的血水,如同數百條涓涓溪流在向著前方彙聚。再仔細看,那些血流慢慢的在這片地麵之上似乎勾勒出了一個巨大而複雜的符籙。以餘淵的見識來看,這個符籙之中,每一個小細節都夠普通修行者參悟一生了,博學如他竟然也隻認識寥寥幾個。從這幾個小的符籙中,他確定老虯沒有說謊,這地方果然應該是個鎮壓某種力量的大陣,單單這幾個他認識的符籙,隨便拿出來兩個就足以鎮壓玄元九境巔峰的強者了,何況如此多的符籙組成的符籙大陣,這下麵鎮壓的該是一個什麼樣恐怖的存在啊?
想到了這些餘淵也顧不得再有其他的想法,上前幾步來到部日固德的麵前道,殿下,據我看來此間應該是個極其恐怖的鎮陣,死去的這些將士,都是被那被鎮壓之物吸去了血肉精華。我們不能再耽擱了,一定要趁著對方還沒有將這些精華煉化時,迅速出擊,將其重新鎮壓回去,否則,我們之中恐怕沒有一人是對方一合之敵。
部日固德自從認識餘淵以來,還沒有看到他如此嚴肅而認真過,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副寵辱不驚,泰山壓頂而不變色的表情,眼見此番他已然變色,心中也知道不好。而且眼前的形勢,彆說他了,就是傻瓜也看出來,確實有些不對。但眼下他幾乎成了光杆司令,手底下隻有寥寥十幾個士兵,而另一邊滄海使團的周大邑兵強馬壯,幾乎毫發未損,二者實力相差太多,他如何還腆著臉當這個主事之人。肖成功不愧為是部日固德帳下第一謀士,當即明白部日固德的處境,立即站出來對餘淵道,“餘兄弟,眼下殿下突然失去如此多的弟兄,心情悲痛,怕是決策上情緒波動太大,做出的決定有失冷靜,不如現令周將軍統領大局吧,我少布將士全力配合。”
這話說的客氣,聽起來也中聽,可實際上的意思卻非常直白。方才我們少布王庭打頭陣,已經損兵折將了,他們滄海使團的在後麵一兵一卒都沒有折損,現在讓他們打頭陣吧,我們少布族也得歇一歇了。這話他肖成功不方便去說,自然要有個中間人去說,這個中間人,餘淵來做在合適不過了。第一他不是少布王庭之人,和滄海使團的人交流起來至少沒有針鋒相對的隔閡感。第二餘淵能夠參加皇家給少布使團接風的宴會,雖然以一個小廝的身份混進去的,可若是說他一點背景都沒有,那可就沒人信了。第三餘淵已經攤牌了他有著南海抗衡牛頭人的江湖勢力,這樣的地位,如果在關鍵時刻亮出來,即便是沒有官方身份,想來周大邑還是會給他幾分麵子的。於是他便將主意打到了餘淵的身上。
餘淵對此倒是理解,而且他也想要借這個機會和周大邑接觸一番,到了現在有些事情是要亮出底牌了,否則接下來的事情還真不好辦。於是他假裝麵帶難色的道,“肖老哥,你這可就是難為我了,這一路行來,我都在少布隊伍中,此番你讓我去聯係那周將軍,這個……”
“餘兄弟,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這樣,若是將這件事情辦成了,我代殿下答應你一個要求,隻要日後用得著我們家殿下的地方,儘管開口。”肖成功再次拋出了誘餌。可這誘餌如何能夠打動餘淵這條老鯰魚,他是怎麼長大的?是和誰長大的?如何聽不出來這話中的圈套,儘管開口,是啊,我儘管開口了,你一句辦不了,我豈不是白忙活了?餘淵當然不會那麼傻。當下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以我和老哥的交情這個事情也不用立字據了,咱們立即兌現,我也不瞞著老哥,我喜歡娜布其公主很久了,請殿下幫忙將公主許配給小弟,你看可好?”
“你……”肖成功頓時無語了,這小子也太狡猾了,他想許個空頭的願望忽悠一下他,沒想到被對方一個雷給炸了回來。娜布其和孟董道的婚事那是老可汗定下來的,雖然沒有拍板,但那也是金口玉言,彆人怎能改變得了。可若不答應,方才自己說的話豈不是不戳自破了,如今都答應不了,那日後其他事情不是還答應不了?擺明了就是畫大餅麼?
此時部日固德在旁邊打著哈哈站了出來道,“餘兄還真是好開玩笑,令妹的事情父汗已經做主了,不過若是餘兄真的喜愛令妹,小王倒是可以想辦法讓那孟董道發生點什麼意外,你看可好?”
餘淵聞言一愣,當下也哈哈笑了出來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殿下的法眼,連餘某的玩笑都被一眼揭穿了。我確是在和肖老哥開玩笑的,肖老哥不也是在和小弟開玩笑麼?否則怎會說出這樣的空話來敷衍我。”他心中暗罵部日固德狡猾,若是他隨口答應了下來,先不說部日固德能不能去暗害孟董道,就算是孟董道日後真有個三長兩短的,隻要這邊一嚷嚷出去,他餘淵還不就成了主謀了。和孟乘風結下殺子之仇,那可是不想在滄海國混了。所以他也是假裝一個哈哈,太極拳推開,順便也將話挑明了,讓對方明白自己也不是糊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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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成功聞言不由老臉一紅道,“我是真心想要給兄弟好處的,隻是不知道什麼好處才能讓兄弟動心,於是便提出了個框架,倒是讓兄弟誤會了。”
“這樣吧,餘兄,日後小王答應你一個條件,隻要小王能夠辦到的,決不食言,否則死後不入長生天。”部日固德神色一肅道。
“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餘某信了。”餘淵也知道此時不是糾結的時候,眼見著腳下的血流越來越緩慢,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全部被那陣下鎮壓的東西吸收完畢,自己還是快一點的好。說罷轉身便走向了周大邑這邊。
周大邑見到餘淵往這邊走來,倒是一愣。此人他見過幾次,一次是在孟府的宴會上,另一次則是在迎接少布使團的宴會上,這兩次宴會,餘淵的出色表現都被他看在眼裡。這周大邑自小少年老成,聰慧異常,深受孟乘風的喜愛,在同輩之中也是佼佼者,更是兼任神威軍的首領,正所謂年少得誌,雖然沒有表露的十分明顯,但一向自恃其高,看同輩如同草雞瓦狗,隻是城府比較深沒有表露出來而已。而餘淵這兩次驚人的表現,雖然沒有針對他,但卻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同為青年俊傑,他心底自然有了幾分比較的意思。再後來,餘淵竟然隨同少布使團前往了草原,卻是令他大跌眼鏡,他也打聽到餘淵是為了治病才跟隨草原隊伍的,可心中卻不由得升起了一種優越感。自覺對方在德行之上矮了自己一截,若是換做自己即便是失去生命也不會去求那些草原人。心中一旦有了這種想法,在外在上就流露了出來。見餘淵走過來,他雖然也上前一步,卻並不見禮,等著對方說話。
餘淵也是人精,察言觀色那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也不在乎這些虛禮,當下拱手道,“周將軍有禮了,在下餘小淵,見過將軍。”
“好說好說,不知餘兄,有何見教?”周大邑敷衍著拱了拱手。
“將軍,那草原之人與滄海使團同探這座城池,如今已經潰不成軍,以部日固德王子的意思,是想要將指揮權交給將軍,少布之人全力配合,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哈,既然他少布之人有此想法,為何不親自來談,反倒是讓餘兄這個滄海人來談?莫不是餘兄和那肖成功一樣,也歸化了草原之人。”周大邑言語中帶著不屑。
“周將軍說笑了,此番都是為了突破這蜃境,滄海草原雖是二族,但卻麵對同一困境,還望將軍以大局為重。”餘淵沉聲說道。
“大局為重,那為何方才不讓我以大局為重,指揮全隊。”周大邑這話明顯有些強詞奪理。但眼下形勢比人強,他也明知道此時統領全隊是個苦差事,但即便他不統領全隊,單獨帶著神威軍前進,恐怕也要麵對未知的一切危險,目前答應對方的請求算是雙贏的局麵,可他偏偏看餘淵不爽,就想拿一把,讓他難堪。
餘淵聞言當即也笑了,此時他眼見著地下的血水越來越少,明白時間已經不多了,再也不能多耽擱,於是將身形往前一靠,露出了懷中的東西,輕聲道,“周將軍可認得此物?”
周大邑聞言好奇的將目光投了過去,身形猛然一震道,“你……你怎會有這種東西?”
原來餘淵讓他看的不是彆的,正是老太監吳喜給他的那塊密衛的令牌。彆看周大邑牛皮哄哄的,那隻是因為他是孟乘風的得意弟子,眾人給他麵子。再有他是神威軍的統領,這是滄海皇新建立的軍隊,而且是用真金白銀堆出來的號稱是滄海最強禁衛的軍隊,前途不可限量,才令百官高看一眼。但實際上他在軍中的職級並不高,也就是個千戶級彆的。而餘淵手中的這個千戶的令牌,和他的身份有著異曲同工的妙處。千戶雖然不值錢,但密衛的千戶又有不同,那可是能夠通天的存在。誰知道這東西是何人給他的,若是聖上賞賜的也就罷了,多說就是給個名分,過不了多久或許就給忘了。但若是那老東西親自給的,那可就不得了了。吳喜護犢子在朝廷裡是有名的,你若是得罪了吳喜本人,最多也就是殺你泄憤罷了。你若是傷了他的子弟,那可就壞了,那是典型的不將這老太監放在眼裡,他必滅你九族。如此偏激的想法可能也就太監有吧,要麼說太監都是變態呢。不過這老家夥這麼一搞倒是給密衛撐了腰,就算他周大邑是孟乘風的乾兒子也不行,那孟乘風也是要讓著那老太監三分的。所以周大邑問這話的時候已經加了幾分小心。
“自然是吳公公親手給的。”餘淵很是低調,他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那天晚上皇帝秘密召見他,所以也沒說這事滄海皇讓吳喜給他的,隻是將老太監拿出來當了擋箭牌。卻不知這一下子將周大邑給唬住了。他就算是有一萬個不同意,也得放下架子。於是沉聲道,“原來是餘大人,當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餘淵退了一步,將令牌蓋上,拱手道,“周將軍客氣,既然你我都是一路之人,還請將軍放下成見,勉為其難,做一做這隊伍的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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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大人能夠得到吳公公的青睞,想來也是人中龍鳳,何不親自統領,周某願意全力配合。”周大邑依舊一招太極過來。
“餘某若是能夠亮出身份,還是密衛麼?周大人可知道揭露密衛的身份是什麼罪過麼?”餘淵的聲音陡然一冷,聽得周大邑心頭一震。媽的這是在威脅我啊?可他還真是吃了這份威脅。揭露密衛的身份可是殺頭的大罪,他自然不會給人留下口實。當即也拱手道,“一切聽憑餘大人安排。”心中卻是暗道,一會便找個借口陰死你。
餘淵見事情辦成,當即拱手“周將軍大義,餘某回去後自然會如實稟報聖上,還請將軍領隊前行。”
“餘大人有心了。”
餘淵轉身一路快奔回到了部日固德陣前,將周大邑同意領軍的事情告知,部日固德當即令殘部與神威軍合在一處,緊跟其後。他則和肖成功哈斯、餘淵幾人與周大邑和琴嫗彙合,走在陣前。那周大邑也不是浪的虛名,在接掌了隊伍後,當即命令九人結成飛燕連環陣,三三一組,三組成團,在前方探路。一路向血流的彙集之處前行。大部隊前進了大約幾十丈遠,前方忽然出現了一條河流,河流上遍布綠色藤蔓一樣的植物,藤蔓之上還留有一道道的凹槽,似乎也是某種符籙。那些血液通過這些凹槽,源源不斷的向河對岸輸送過去。綠色的藤蔓,紅色的血,前方淡淡的霧氣籠罩著看不清的未來,這場景端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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