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白起，你怎麼死的？”
項羽似笑非笑，一掃之前情緒，心性異常堅固，“我記得你們大秦可是打算蘊養天道，怎麼，被劈死的？”
“被一名女子一劍斬殺。”白起麵無表情，如實開口，沒有一絲猶豫。
“殺的好，那女子叫什麼名字，我讓我後輩去給她貢獻香火，可以跟我吸食同一炷香。”
項羽讚歎一聲，死得好，白起若是真的活到如今，他項羽絕對死不瞑目。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放在葉桐身上，“你確定要如此嗎？”
“他不是陛下。”白起話音有些沙啞。
“我知道。”
項羽點頭，目光微微一凝，“生死一道，是天機老祖用來欺騙世人的，你白起莫非是腦子被那一劍劈傻了不成？”
“一絲希望，足矣。”
“你的真靈會徹底湮滅，永世不存，天底下再無你的一絲痕跡，哪怕是關於你的記憶。”
武安君儒雅一笑，如此回答：“我知道。”
“我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項羽第一次關心起了眼前這位宿敵，“後世之人自有他們的生存之道，始皇仙帝複蘇，可不是一件好事。”
這是一種大氣魄，同樣也是一種無奈，仙道達到他們那個境界，一絲真靈依舊能夠存活於世，甚至重新踏上仙途。
然而這些句話道儘了遺憾與落寞。
“那是陛下該考慮的事，他總不能將我複活，揍一頓。”
白起臉上帶有一絲笑意，亦如曾經麵對蚩尤詢問時的回答。
項羽聞言不再開口，靜靜地注視著下方大地。
兩位兵家名將，戮仙，霸王，本是一生宿敵的兩個人，此刻卻是並列站在一起。
他們看向四方戰場，目光幽幽，充斥著一股難言的陌生與孤寂，這世間已再無相識之人，天地生靈皆為後生。
“我去見見老朋友。”
白起突然笑道，瞬息之間，他在所有修士驚恐的目光下，來到了章邯麵前。
項羽一時啞言，隨後看向了項無敵，擠出一個他自認為和善的微笑，身形一閃，裹挾著滾滾煞氣前去。
......
“豈曰無衣？”
白起輕輕叩擊胸口，微笑低喃一聲，輕柔地將章邯身軀上的塵埃儘數拂去。
章邯眼中雙眼微亮，而後鄭重回道：“與子同袍。”
“許久不見，章邯。”
“許久不見，將軍。”
章邯呢喃細語，眼中茫然了一瞬，有些自嘲道：“將軍，您讓我鎮守帝後行宮，這些年來我未曾離去一步，不負您當年之囑咐。”
他早早便在戰場上戰死，真靈湮滅，唯獨留下了一縷殘魂，於是自願成為仙秦戰俑，跟隨白起征戰，直到被留下來鎮守宮殿。
哪曾想，待他重新再見到白起，後者竟已是一縷真靈...這讓章邯苦澀不已。
“外界已過百萬年了。”白起輕語，看著已經成為了傀儡的昔日戰友，身上那滿是歲月的斑駁痕跡...
“百萬年了嗎...”章邯滿眼茫然，下意識看向葉桐，“陛下，他...”
“陛下已重活一世。”白起儒雅笑道，“他會讓我大秦之名，徹響在一個新的時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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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章邯依舊有些茫然，這一縷沉睡了百萬年的殘魂，終是抵不過歲月的流逝。
“抱歉。”白起突然歉聲道，眼中滿含自責，“我利用了你。”
然而，章邯像是思維陷入了遲鈍，過了許久才開口：“是為了陛下嗎？”
“嗯。”白起目光鄭重，眼中唯有這位昔日的摯友。
那是一位意氣風發的青年，一隻手搭在一位儒雅男子的肩上，後者滿臉嫌棄，不斷把那臟手推開。
奈何那青年肉身強悍，根本推不動...
待儒雅男子修為有成，被封為武安君，青年毅然決然投入其麾下充當一名小將。
“白起，我們一起去見陛下。”
章邯突然開口道，隻是身子驀然向後傾倒，白起抬手將他抓住，隻見這位大秦戰將的殘魂，已是油儘燈枯。
白起沉默不語，攙扶著章邯朝著葉桐走去，麵色無悲無喜，腳步略顯沉重。
然而。
白起的腳步一頓。
章邯突然握住武安君的手臂，輕笑道：“算了，我現在無顏去見陛下。”
已是成為仙秦戰俑的大秦戰將，微笑著看向周圍的一切，那高掛飄揚的玄鳥旗幟，還有那熟悉的大秦將士。
他話音有些惆悵：“與你殺敵時似乎是在昨天，但卻已是百萬年前的事了，真是懷念啊。”
章邯話音頓了頓，自嘲道：“本來還想著等你回來，在鹹陽城與你喝一碗酒。”
“豈曰無衣？”白起輕聲呢喃。
章邯顫顫巍巍地起身，脊背挺得筆直，叩擊心口，微笑道：“與子同袍。”
與此同時。
“項無敵是吧？”項羽神情堅毅，“那些槍法你可記清楚了？”
項無敵眼眶微紅，將霸王槍緊緊抱在懷中，深吸一口氣：“老祖，我全都記下來了。”
“你小子倒有我當年風範。”
項羽笑罵一聲，可見項無敵喊殺時，他都看在眼裡，而後看向天空，“記住，不要墮了我項氏威名。”
霸王，絕不會以真靈之軀苟活。
“還能再次見到你和陛下，已不留遺憾。”
章邯話音一落，眼中神采逐漸消失，戰俑之身在白起手中徹底宛若黃沙般不斷流逝。
大秦戰將，章邯。
霸王，項羽。
故人似是秋雨，如雨煙般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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