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節如約而至,大年三十誌平才騎車回到家。
妹妹帶著男朋友也來了,幸福的時光像綻開的花朵。誌平看著一家人圍在燈光下打麻將,誰也沒提那個半死不活的瓦廠,一家人都在大聲地說笑。
誌平就躲在書房裡看一本《逃亡日記》,說了一個銀行主任挪用了數百萬的存款後,精心設計了很多逃跑路線,成功逃出新疆,一路步行,騎單車往東南而去。他沿途經曆常人難以想象的各種困難,以致被貴州警方逮捕時,輕鬆地說:“終於不用擔驚受怕了。”然後就呼呼大睡一天。
誌平看完後讚歎作者用細膩的筆觸寫出逃亡中途經的地域和遇到的人物,誌平很喜歡內心活動的文字。他忽然想到自己此時還是自由的,雖然創業失敗了,但也並不是沒有成功的希望,一切都說不定呢!相比那個一路逃亡克服種種困難的家夥,他又振作起精神來。
二
第二天一大早,他騎車帶上曉月去亂石澥過年了。雖然今年沒錢,但過年的禮數卻一樣也沒少,兩個年輕人拎著大包小包,把車子裹得嚴嚴實實的,一路直奔湖濱鎮了。
無辜的好心情,又無可追溯的糟糕心情。曉月不想問誌平怎麼年前悶悶不樂,而現在卻又突然的開心不已?反正回娘家,她自己也開開心心呢!
他們很快便到了湖濱,兩邊是熟悉的村莊小路,然後看到環湖集團高大的辦公樓。
誌平覺得這一切都太熟悉了,又都很陌生,隻憑半步也不想邁進去。到了村裡,誌平又是一副派頭十足,風光滿麵的模樣。
他不想讓彆人輕視他和曉月,更加不願意讓彆人說他們在瞎折騰。雖然呂嬸和陳叔心裡都清楚,他們做瓦虧了,但具體怎樣又是不明就裡。或許他們永遠不會詳細的問清楚小月和誌平到底都經曆些什麼?反而讓誌平覺得十分的自由,要比在老家更加感到心情舒暢!
誌平買了一台便攜式cd機,小小的光盤放進袖珍的cd機裡麵,戴上耳機音樂就是在劇場一樣的空靈回蕩。
這兩天,曉月就戴著耳機攜著cd機去串門,一副小日子過的有模有樣,有時中午飯也不回來吃,那些村裡的小姐妹們也都有空聚在一起了。
晚上曉月回來告訴大家說小峰大哥在廈門鞋廠招人去打工呢,誌平不明白誰是小峰,如何招人的事?聽到呂嬸跟曉月一問一答半天,他才明白小峰和大哥在廈門鞋廠打工很多年了,小峰大哥從門衛保安做起,現在是一個小工廠的生產科長了。他今年春節回來便幫廠裡招合適的工人,男女不限,工資3500保底。曉月說到工資這麼高時,呂嬸便很開心,她覺得孩子們既然瓦廠辦倒掉了,那不如兩個人都去廈門打工,過年回來還有好幾萬呢,總比辦廠吃苦受罪要強。
“也對哦!”誌平對廈門產生莫名的好感,如果他和曉月都去,開支會節省很多,一年能掙十萬塊錢,還有是他固執地認為沿海發達地區的是創業樂土。他甚至不認為自己瓦廠的落魄是因為質量問題和市場問題,他想如果在沿海城市,那就未必會這麼艱難了。
所以對曉月想去廈門,他內心是支持的,隻是他不能跟她同行,他必須留在家裡等所有的瓦處理完,還要把天健姐夫錢還上,才能安心離去。
小弟一直沒說話,隻聽母親和二姐在說,他最後問道:“不可以一起去廈門打工,賺錢回來還債嗎?”。
曉月一聽驚喜地說:“對哦,老公,我們一起去吧!”
誌平看了曉月一眼,那意思是他必須把後麵的事處理妥當了,曉月便沒敢再堅持下去了。
在一起這麼久了,誌平從沒有聽過曉月說過完整的話,更沒有在意過她的表達,或者對她的任何意見誌平都是一樣的嗤之以鼻。
誌平內心也覺得那個瓦廠他實在放不下,有那麼多激情又那麼多失落的地方,太不容易說斷就斷了的。
他跟曉月父母說定兩人暫時分開,如果瓦廠不行他就立馬去廈門;如果曉月打工並不順利,也可以回來繼續做瓦,這樣也是留著退路嘛。
這個結果理所當然,大家很晚才睡去。第二天上午曉月帶誌平開開心心的去小峰家報了名,小峰也把現場具體情況說了。他重點說了那邊的工資比家裡高,廠也多,有技術的人可以選擇待遇福利好的廠。至於曉月能不能做下來,他也不敢保證,他看到好多女生都在那裡做流水線。生產工人沒有學曆要求,隻要肯加班乾活,一個月不休都有5000塊錢工資了。
誌平倒沒有太關注工資多少,他覺得有利和不利的都考慮過了,現在準備著過完年就走唄!
曉月回去告訴了呂嬸,她決定跟小峰一起去廈門了。她要加班乾活,爭取拿到5000一個月。呂嬸驚訝的問:“這麼高呀,那還是打工的好喲。”
曉月像是領到了5000塊錢工資似的那麼高興地說:“那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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誌平在心裡覺得曉月像是個見風就是雨的孩子。吃過午飯,曉月便催了誌平回家去了,她要把衣服收拾好,初八一早她就要去火車站坐那趟去廈門的火車了!
誌平媽則有些擔心,她也不知道廈門有多遠,但她聽說在大海邊了,坐火車要兩天一夜。她就覺得要爬多少山,過多少河才能到達的地方啊!她悄悄的問誌平:“你放心她去嗎?”
“一個女孩子那有什麼好擔心的?”誌平對母親的擔憂不以為然,甚至覺得母親的操心是杞人憂天。初六初七跟曉月在一起時,誌平沒覺得馬上要分開,隻當是跟平常的日子沒有區彆的。
從早到晚吃飯睡覺,曉月對於他更像是個熟悉的同事。初八一大早,曉月按照跟小峰聯係好的,下午兩點在巢州火車站見。
於是她催誌平騎上摩托車,拉著曉月和一個行李箱往巢州火車站飛馳而去。對於去廈門,曉月一直都是開心激動的,隻是現在她坐在摩托車後麵,忽然歎息說:“廈門好遠吧?”
“我也沒去過呢?”誌平邊開車邊說
“他們說火車要跑兩天一夜啊!”誌平聽曉月這麼說,又覺得曉月像個孩子,他沒再顧及曉月的歎息,便說:“都到這個點了,還說什麼呢?要去就去唄!”
誌平隻顧著抬頭騎車,就這麼一路翻過萬山,到巢州了。
誌平趕到火車站時,看著小峰他們還沒來,便在樓下超市多買了些方便麵和一些零食。他想著,兩天一夜的火車還有好幾餐呢。
曉月扒在窗戶上往站台那邊看,誌平告訴她去那裡安頓下來後就給家裡打電話報,平時多加班乾活,空了就多買幾張電話卡,有時在外麵打ic卡電話比用公用電話方便。
曉月像是一個聽話的小女孩,她看到誌平身上帶來的cd機,望著誌平想把cd機帶到廈門去。半天她終於小聲的說:“這個我想帶上。”
誌平愣了一下,說那邊都是集體宿舍,這麼貴重的東西會被偷的。然後就看也沒看曉月,自己又聽起張學友的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