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維德斯山道。
“如果想要保住這些人性命,投降吧。”斯巴頓平靜地說。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那位黑發黑眼的青年。
難民的眼神自不用說是祈求,渴求他投降保住自己性命,傭兵們不少低下頭不敢抬頭看他,少數人也露出跟難民相同的懇求神色。
這種心理簡單明了,因為他隻要拒絕投降,那麼以斯巴頓先前隨手殺人的作風來看,他絕對不介意將他們這些人的生命當成盾牌來活用,到時候他們被卷入戰鬥之中隻會毫無任何價值和意義的死去。
還有一點在於黎帆先前展現出來的道德和品行很容易讓人誤認為他是個好人,但很快他們就會明白,好人不等於好欺負的人這個事實。
“我拒絕。”
黎帆隻是善良但並不迂腐也不愚蠢,他沒興趣為了他人而任人宰割,至少麵前這些人完全不夠格讓他這麼做。
這個回答並沒有超乎斯巴頓預料,他早就猜到對方這個回答,再度隨手揮出一道風刃,將外圍一個傭兵首級砍了下來。
頭顱隨之滾落在地,看著地上那血如泉湧的頭顱,難民群落紛紛發出淒慘的尖叫聲。
“現在呢?”斯巴頓微笑著凝視黎帆,繼續發問。
麵前少年將身後這群人保護的太好,以至於他們全然沒有反抗心,遇見人死亡也沒有出於憤怒而反抗,而是乖乖接受了同胞的死亡。
“我說過了,我拒絕。”黎帆冷漠地重複先前宣告。
這句話一出口,難民中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不少寒意,死掉兄弟的傭兵們看向他的目光中更是帶上了些許憎恨,但在觸及到他眼睛時又下意識低下頭去。
這些反應和感情都無比真摯,也因此分外傷人。
‘真醜陋啊。’
隱秘密林樹上,舉起魔導銃,透過瞄準鏡觀賞到他們臉上表情的珂賽特發出了最為真摯的感想。
她早就猜到會變成這樣,就算沒有斯巴頓換成被魔物襲擊而死,他們也照樣會將責任歸結到黎帆頭上。
在他們選擇黎帆給出的折中預案時,其實就已經注定了會演變成這個局勢,欠缺的僅僅隻是一點變數罷了。
她早就對這些人失去了任何興趣,現在也隻是遵循著黎帆的命令將槍指向那個魔族的頭,等待著攻擊信號的到來。
“真是無法理解,你居然真的不在乎他們死活。”斯巴頓頗為驚訝黎帆的決斷,他本以為對方是感情用事的人,但卻全然不受任何挾製,全不在意人質生死。
那麼,就沒有在這裡停留的必要了。
將這些人類當成擋箭牌,沿著他們先前的路線逃離即可。
當他暴露出這個想法,飛速向後退去的瞬間,黎帆發出了攻擊的信號。
“動手。”
燃燒著魔力火焰的子彈瞄準他眉心,筆直地朝他飛了過去。
與先前箭矢一樣,打到了斯巴頓一直開啟的屏障上。魔力幾近枯竭的狀態下,屏障無法抵禦這種強度的攻擊,發出玻璃碎掉的聲音。
但也成功為他爭取到了些許逃亡的時間空間,他側身避開這枚子彈,身形閃爍之間已經沒入難民的群落之中,一路向著維德斯山道之外狼狽逃竄。
這次他損失不少優秀部下,但光是能保住性命就已經足夠幸運。
“那個怪物究竟在想什麼?為什麼沒有現身?”
唯一讓他困惑的是,奧蕾莉亞已經出現在了附近,卻並未現身這點。
但已經來不及細想了,他現在必須儘快離開這裡,找個地方休養一段時間再回亞拉姆重新主持大局。
“現在去追擊的話,應該追不上了吧。”
從樹上跳下來的珂賽特收起槍,輕鬆地說。
“我本來就沒有追擊的打算,痛打落水狗倒是無所謂,但傳奇階的垂死掙紮可不好處理。”
先前蕾希就想要進行追擊,是黎帆主動攔下了她,因為他很清楚以蕾希的實力就算追上並且牽製住他,也隻會得到慘勝。
更何況將那個上位魔族逼入絕境的人還沒現身,他們仍然處於危險之中,現在可不是分散戰力的時候。
向身後那三位同伴使了個眼色,並微微搖頭示意他們不要跟上來之後,黎帆深吸一口氣,然後毅然決然地邁步朝著前方那群由傭兵和難民組成的人群走去。
他一邊走著,一邊調整自己的呼吸,努力讓自己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平複下來,同時用儘量沉穩而溫和的嗓音開口說道:“放心吧,暫時沒事了。”
聽到這話,各種複雜交織的情緒展露在他們的顏麵之上——驚慌失措、滿腹狐疑以及劫後餘生的喜悅等等。這些情緒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在場所有人緊緊籠罩其中。
有人激動萬分地高聲大喊著:“得救了嗎?感謝女神保佑。”臉上洋溢著難以抑製的欣喜之情;但與此同時,另一些人則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拚命地搖晃著腦袋,仿佛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隻是一場虛幻的夢境而已;更有甚者,直到此刻還未能完全弄清楚狀況,整個人像是丟了魂兒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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