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祖平、安川重櫻和阿加斯德三人剛一推開國安局臨時醫務室那扇厚重的隔音門,裡麵的緊張氣氛就如同實質般撲麵而來。他們的目光瞬間就被病床上那個毫無生氣的身影以及周圍連接著的各種精密儀器屏幕牢牢吸引住了。
心電監護儀屏幕上,那條代表生命律動的波形線微弱得幾乎快要變成一條絕望的直線,隻有極其偶爾的、微不足道的小幅起伏,才勉強證明著躺在病床上的人還有一絲殘存的生命體征;旁邊的血壓計屏幕上顯示的數值更是低得駭人聽聞,收縮壓已經跌破了60hg的危險關口,舒張壓的讀數更是幾乎貼近了零點,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歸零。
即使旁邊的護士已經遵照醫囑,給昏迷不醒的周強注射了目前能用的最高劑量的廣譜解毒劑和強效強心針,但他的生命體征依舊如同被凍結了一般,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反而還在緩慢地惡化。周強直挺挺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臉色呈現出一種死寂的、毫無生氣的鐵青色,仿佛一塊被遺棄在角落的金屬;而他嘴唇的邊緣,甚至開始向下巴蔓延開一種越來越深、越來越詭異的綠色,整個人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一種瀕臨死亡的、令人不安的詭異氣息。
江祖平臉色凝重,快步走到病床邊,先是俯下身仔細觀察著周強臉上那不正常的色澤和細微的抽搐,然後又迅速拿起掛在床尾的病曆本,飛快地翻看了前麵幾頁的記錄和檢查數據,他的眉頭隨著閱讀越皺越緊,最後忍不住重重地合上病曆本,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糟糕了!這下麻煩大了!這種蠱毒發作的症狀,我以前在龍虎山珍藏的一本古籍裡好像看到過,此蠱名為‘噬心蠱’!是一種和‘屍傀蠱’完全不同路數、極為陰損烈性的蠱蟲!”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用儘可能簡潔清晰的語言向在場的醫生和安川重櫻她們解釋道:“這種‘噬心蠱’非常特殊且歹毒。它平時會像休眠的火山一樣,悄無聲息地潛伏在宿主的心臟附近,極其隱蔽,極難被現代醫學設備檢測出來。可一旦中蠱者觸發某些條件,或者被下蠱的蠱師用某種特定頻率的蠱笛聲引爆,它就會瞬間被激活,釋放出一種能引發極致劇痛的神經毒素!”
他的語氣愈發沉重:“中蠱者會瞬間感到如同有成千上萬隻無形的毒蟲在瘋狂啄食、撕咬自己的心臟,那種痛苦根本不是人類能夠承受的,會讓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因為無法忍受的劇痛而迅速昏迷,陷入深度休克狀態。最終,受害者會因為心臟和其他重要器官在毒素的持續侵蝕下迅速衰竭而死亡,死後體表會呈現出這種獨特的嘴唇發綠的特征。整個過程非常痛苦,但又相當隱蔽,如果不是特意針對性地檢查,很容易被誤判為急性心梗或者其他突發性疾病。”
阿加斯德聽到這裡,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她沒有任何猶豫,立刻上前一步,纖細修長的雙手在胸前快速結出一個複雜而古老的神域法印,口中低聲吟誦起晦澀難懂卻蘊含著強大力量的神語。
隨著她的吟唱,一道柔和而純粹的金色光芒如同溫暖的陽光般從她的掌心流淌出來,緩緩地將周強的整個身體籠罩其中。這正是來自神域的高階治愈魔法——“生命綻放”,專門用於對抗和解除各種虛弱、生命腐蝕以及惡毒的枯萎型詛咒。
在這神聖光芒的照耀下,奇跡發生了。周強那鐵青死寂的臉色,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一些血色,雖然依舊蒼白,但至少不再是那種駭人的死灰色;他嘴唇邊緣那不斷蔓延的詭異綠色也像是被遏製住了,明顯地淡化了幾分。最令人振奮的是,心電監護儀屏幕上那條幾乎拉直的線,終於開始有了明顯的、規律的起伏,血壓計的讀數也艱難地向上回升了一點。
醫務室裡的眾人——包括幾位經驗豐富的醫生和護士——看到這立竿見影的效果,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緊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希望。然而,江祖平和安川重櫻心裡卻比誰都清楚,眼前的好轉隻是暫時的假象。“生命綻放”魔法雖然強大,但它本質上隻能極大地激發患者自身的生命潛能,暫時修複一部分受損最嚴重的細胞和器官,並中和掉血液中一部分遊離的毒素。這就像是給一個漏水的木桶拚命加水,卻無法堵住桶底的破洞。隻要那隻作為萬惡之源的“噬心蠱”還牢牢地潛伏在周強的心臟裡,它就會持續不斷地製造和釋放出新的、更具破壞力的毒素,阿加斯德的魔法效果遲早會被這些源源不斷的毒素所抵消、吞噬。
江祖平看向額角也微微滲出汗珠的阿加斯德,既是好奇也是抱著萬一的希望問道:“阿加斯德姐,你剛才用的這個神域魔法,具體原理是什麼?為什麼看起來效果這麼顯著,卻隻能暫時緩解,沒辦法徹底根治這個問題呢?”
阿加斯德優雅地收回手,指尖還縈繞著淡淡的、如同星塵般的魔法光暈。她調整了一下呼吸,從容地解釋道:“這個‘生命綻放’魔法,核心是調用光明神力,最大限度地激發和引導宿主自身被壓抑的生命本源力量,去優先修複那些即將崩潰的關鍵細胞和組織,同時利用光明的力量去淨化、中和一部分正在血液中循環的毒素。但是,‘噬心蠱’所釋放出的這種毒素非常詭異,它不僅帶有強烈的生物腐蝕性,更麻煩的是它似乎還有一種奇特的‘寄生’特性,能夠深深地嵌入細胞結構內部,甚至影響基因表達。我的魔法隻能暫時壓製和清除表麵的、遊離的毒素,無法觸及那些已經與細胞結合的深層毒素,更無法根除毒素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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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病床上情況暫時穩定的周強,補充道:“而且,隻要那隻作為活體毒源的蠱蟲還在宿主心臟裡活著,它就會像一個微型的生物工廠,持續地生產並釋放出新的毒素。我的魔法效果就像一道堤壩,能暫時擋住洪水,但洪水源頭還在,遲早會越積越多,最終衝垮堤壩。所以,這隻是權宜之計。”
就在這時,安川重櫻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之前成功救治何氏父子的方法,她眼睛一亮,帶著期盼提議道:“江科長,既然‘生命綻放’隻能爭取到一些時間,那我們能不能用之前對付‘屍傀蠱’的老辦法——用您封印的那隻‘屍傀蠱’母蠱作為誘餌,嘗試將潛伏在周強心臟裡的這隻‘噬心蠱’給引誘出來呢?剛才救何氏父子的時候,這個方法不是挺有效的嗎?”
江祖平點了點頭,這個方案他自然也考慮過,但隨即又很快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為難和不確定的神色:“這個思路我也想過,理論上似乎可行。但是我曾經聽我師父提起過,不同種類、不同體係的蠱蟲之間,由於它們的能量波動、信息素和習性差異巨大,相互之間的吸引力會大打折扣,甚至完全無效。‘屍傀蠱’屬於典型的繁殖控製係蠱蟲,而‘噬心蠱’則是惡毒的潛伏毒素係蠱蟲,它們就像是水裡的魚和天上的鳥,基本沒有交集,之間的感應微乎其微,能不能成功引出來,我心裡實在沒底。”
他歎了口氣,看著生命體征又開始有微弱下滑趨勢的周強,握了握拳:“不過……現在情況緊急,也沒有更多更好的選擇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試試看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這麼沒了!”
說完,江祖平從阿加斯德手中接過那個貼滿了“九轉封印符”的密封盒,裡麵裝著的正是那隻凶悍的“屍傀蠱”母蠱。他動作極其小心,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揭開封印符的一角,確保裡麵的母蠱不會趁機暴起逃脫,然後才緩緩地將盒子打開一條縫隙。
頓時,一股濃鬱的、帶著腐朽和血腥氣的蟲腥味從盒子裡彌漫開來,讓離得近的幾個護士忍不住捂住了鼻子。盒子裡的母蠱似乎感受到了外界陌生的氣息和光線,開始不安地躁動起來,堅硬的外殼摩擦著盒壁,發出細微卻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江祖平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雙手再次結出引蟲的法印,口中念動龍虎山的秘傳咒語:“天地玄宗,萬炁本根!以王為尊,萬蟲臣服!聞此敕令,速速來朝!急急如律令!”
與此同時,阿加斯德也立刻運轉起體內的神力,一股無形卻磅礴的壓力如同山嶽般籠罩住盒子裡的母蠱,死死地壓製住它的躁動和凶性,防止它在咒語的刺激下狂性大發,衝出盒子造成不必要的混亂和傷害。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醫務室裡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鎖定在病床上的周強和那些關係著他生死的儀器屏幕上。每一秒都顯得無比漫長。
然而,足足過去了五分鐘,令人失望的是,周強的身體沒有任何預期的反應,既沒有抽搐,也沒有嘔吐的跡象。心電圖和血壓依舊頑強地維持在那個危險的邊緣水平,甚至因為母蠱那充滿侵略性和壓迫感的氣息刺激,周強的血壓反而又微妙地下降了一兩個點。
結果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噬心蠱”完全不受“屍傀蠱”母蠱氣息的吸引,對江祖平全力施展的引蟲咒語更是毫無反應。這兩個不同類型的蠱蟲,就像是活在兩個完全隔絕的世界裡。
江祖平無奈地、小心翼翼地重新合上盒子,將“九轉封印符”再次貼好,臉上寫滿了挫敗感,他歎了口氣:“唉!果然不行!‘噬心蠱’的獨立性和排他性太強了,根本不吃其他蠱係這一套!我暫時是沒彆的常規辦法了!櫻醬,阿加斯德姐,你們見識廣,經驗比我豐富,快幫我想想還有沒有其他什麼偏方或者奇招?再拖下去,周強體內的生機就要被徹底耗儘了,那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阿加斯德聞言,邁步走到病床邊,拿起旁邊觀片燈上掛著的幾張心臟ct影像片,仔細地查看起來。在高精度的ct影像上,她憑借著超凡的視力,清楚地看到,在周強心臟左心房的心肌壁上,有一個非常不起眼的、隻有針尖大小的黑色圓點——那裡,就是“噬心蠱”的藏身之所!
與之前何氏父子體內那密密麻麻、令人頭皮發麻的“屍傀蠱”子蟲完全不同,“噬心蠱”隻有孤零零的這麼一隻,安靜地、狡猾地潛伏在最重要也最脆弱的心臟地帶,周圍沒有任何子蟲或伴生體,顯得格外孤單,卻也格外致命。
安川重櫻也湊過來仔細看著ct片,她好奇地問道:“江科長,這‘噬心蠱’怎麼隻有單獨一隻啊?它是不需要同伴的‘獨行俠’嗎?這和‘屍傀蠱’那種喜歡群體出動、依靠數量優勢的習性,完全是兩個極端啊。”
江祖平點了點頭,證實了她的觀察:“沒錯,‘噬心蠱’是蠱蟲裡非常典型的獨居型刺客。它一旦成功進入宿主體內,就會直接潛伏到心臟附近的最佳位置進入休眠狀態,它不會像‘屍傀蠱’那樣繁殖大量的子蟲,也不會擴散到其他器官去搞破壞。但恰恰是它的這種特性,才讓它更加隱蔽和危險——它能在宿主體內長期潛伏,悄無聲息地吸收宿主的生命力和氣血來滋養自身,就像一顆定時炸彈。等到背後的蠱師認為時機成熟,需要滅口的時候,再遠程將它一次性引爆,瞬間釋放出積累的所有毒素,達到一擊致命的效果,非常難以提前察覺和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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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川重櫻聽完這番解釋,眼睛突然猛地亮了起來,她興奮地一拍手,說道:“江科長!我想到一個或許能行的辦法!我們晴明神道流的陰陽術傳承裡,有一種非常古老且冷門的秘術,名為‘芥子藏神術’!這種法術可以讓式神,或者甚至其他生命體的體積在一定時間內大幅度縮小,最小甚至能縮小到比蒼蠅還要小!”
她越說越激動,語速加快:“我們可以讓阿加斯德姐姐施法縮小之後,從周強的口腔進入他的體內,然後順著食道和消化係統,找到血管入口,再跟著血液的流動,最終進入他的心臟區域!隻要找到了那隻‘噬心蠱’的準確位置,就能由內而外,直接將它徹底殺死!您覺得這個辦法有沒有可行性?”
江祖平聞言,眼前也是猛地一亮!這個方法雖然聽起來極其大膽,甚至有些天方夜譚,但仔細一想,在目前這種束手無策的情況下,這確實是唯一一個有可能直搗黃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奇招了!
不過,謹慎起見,他還是有些擔心:“這……這倒是個前所未有的思路!可是……阿加斯德姐姐縮小之後,她的神力、速度、力量這些……會不會也跟著大打折扣?‘噬心蠱’雖然體型小,但它的毒性是經過高度濃縮的,極其猛烈,而且它所在的位置是心臟啊!那是人體最精密的器官之一,稍有不慎,哪怕隻是造成一點微小的損傷,都可能對周強造成致命的二次傷害!甚至……也可能危及到深入體內的阿加斯德姐姐自身的安全啊……”
阿加斯德聽到這話,差點沒被氣笑,她雙手叉腰,笑罵道:“操!江胖子,你這說的是什麼屁話?看不起誰呢?比一棟樓還高的巨型虛空蟲族,老娘當年都不知道親手宰過多少隻了!還會怕一隻躲在人心臟裡、隻有指甲蓋大的小蟲子?前些天我剛乾掉的那隻複蘇的、幾萬噸重的八岐大蛇,你又不是沒聽說!這隻小小的‘噬心蠱’,在我眼裡就跟餐桌上的一隻小蝦米沒什麼區彆!你再敢說這種喪氣話,信不信老娘在進去打蟲子之前,先拿你練練手,讓你好好嘗嘗我的‘厲害’?”
江祖平被她罵得縮了縮脖子,連忙賠著笑擺手討饒:“彆彆彆!阿加斯德大姐頭!我錯了!我嘴欠!我就是習慣性地擔心一下,您千萬彆跟我一般見識!您神通廣大,戰力無雙,是我多慮了!既然您覺得絕對沒問題,那咱們就按櫻醬說的這個神奇辦法辦!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動手吧!周強快撐不住了!”
安川重櫻忍著笑意,走到阿加斯德麵前,神情變得專注而肅穆。她雙手在胸前快速結出一個個複雜精妙的印訣,口中開始清晰地念動“芥子藏神術”的咒語:“天地無極,乾坤借法!芥子納須彌,神形縮微毫!以吾之血,引吾之靈,式神聽令,化入塵埃!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