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江祖平跟著國安局防化部門那支全身都包裹在厚重白色防護服裡的專業隊員,踏上了通往鴻運會所五樓的樓梯。剛拐過最後一道轉角,一股濃烈到幾乎凝成實質、足以讓普通人當場暈厥的刺鼻腥臭味,便如同無形的重拳,狠狠地撲麵砸來!
這味道極其複雜且惡劣,混雜著蠱蟲體液特有的腐臭、各種未知毒素揮發產生的怪異甜腥氣、以及某種難以形容的、類似於高度腐爛有機物的惡心氣味,幾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對嗅覺神經極具攻擊性的化學武器,直衝大腦,讓人胃裡瞬間就開始翻江倒海,喉嚨發緊。
當防化頭盔上的強光燈照亮五樓走廊內的具體景象時,即便是這些受過最嚴格專業訓練、見慣了各種惡劣現場的防化隊員們,也忍不住齊齊倒吸一口涼氣,腳步下意識地頓了頓,麵罩下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
整個樓層,簡直像是被一頭狂暴的生化巨獸肆虐蹂躪過的地獄景象!目光所及之處,牆壁、天花板、原本昂貴的地毯上,全都濺滿了厚厚一層墨綠色的、粘稠得如同油漆般的詭異汁液,這些汁液甚至還在微微地冒著氣泡,如同活物般緩慢地蠕動著,散發出濃鬱的毒氣和惡臭。時不時還能看到一些未被完全摧毀的蠱蟲殘肢斷骸,在汁液中神經質地抽搐、彈動一下,看得人頭皮發麻。
墨長老最後爆炸留下的那些堅硬的甲殼碎片、破碎的蟲肢與大量無法辨認的蟲屍,堆積得到處都是,形成一個個小丘,又與之前打鬥中造成的牆體破損殘骸、家具碎片交織混雜在一起,構成了一幅超現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極具克蘇魯風格的慘烈畫卷。空氣中彌漫的毒素濃度高得嚇人,若非有專業防護和提前布下的結界,這裡早已是生命禁區。
“嘔——哇——!”
跟在他們身後的江祖平,隻是多看了兩眼,那強烈的視覺衝擊和無所不在的惡臭終於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線。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扯下自己的口罩他覺得自己戴道術護符就夠了),扶著相對乾淨一點的牆壁,彎腰瘋狂地嘔吐起來。胃裡尚未完全消化的晚飯殘渣混合著酸水,不受控製地噴湧而出,一發不可收拾。吐到最後,胃裡已經空空如也,隻能乾嘔出苦澀無比的膽汁,整個人吐得虛脫無力,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全是冷汗,幾乎要靠扶著牆才能站穩。
防化小隊的隊長見狀,倒是見怪不怪,從隨身裝備箱裡拿出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遞過來,語氣帶著幾分理解和無奈:“江科長,第一次接觸這種級彆的‘生物汙染’現場吧?確實夠嗆,正常的生理反應。您先到旁邊緩口氣,喝點水壓一壓,這裡交給我們專業處理。”
江祖平虛弱地接過水,擰開瓶蓋,也顧不上形象,趕緊漱了漱口,又勉強喝了一小口壓下喉嚨和食道的灼燒感。他擺了擺手,聲音因為嘔吐而變得異常沙啞:“沒……沒事,吐出來好多了。不能耽誤,這些毒素活性太強,擴散性和變異可能性都很高,必須立刻處理。”
他強打著精神,從自己那個鼓鼓囊囊的背包裡掏出一厚遝明黃色的特製符咒,手指因為剛才的劇烈嘔吐還有些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但他努力凝神靜氣,掐出一個個複雜的法訣,口中清晰地念誦起龍虎山秘傳的淨化咒文:“天地玄宗,萬炁本根!邪祟退散,百毒不侵!三清道祖,護佑吾身!毒煞消散,穢氣歸零!急急如律令——殺毒淨化咒,疾!”
隨著最後一句咒語喝出,他猛地將手中那遝散發著淡淡靈光的“殺毒淨化符”啪地一聲拍在最近的一麵汙穢不堪的牆壁上!
嗡——!
符咒與牆壁接觸的瞬間,立刻亮起一片柔和卻蘊含著強大淨化力量的淡金色光芒!這光芒如同水波般以符咒為中心迅速擴散開來,形成一道無形的能量場,掃過整個走廊!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凡是被這淡金光芒掃過的地方,那些原本還在冒泡蠕動的墨綠色蟲血和毒液,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活性與毒性,迅速變得沉寂、乾涸,顏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暗淡、發黑,最終凝固成一塊塊類似瀝青的黑色硬痂,再也無法散發出任何毒氣和異味!連那些細微的蠱蟲殘肢也徹底失去了活性,變得如同普通的灰塵。
“隊長,這些殘留物表麵的活性和毒性已經被我的符咒暫時壓製、中和了,”江祖平抹了把嘴角殘留的膽汁,聲音依舊沙啞,但鎮定了一些,“但它們內部可能還有殘留的蟲卵或者惰性毒素,後續的徹底高溫消殺、以及封裝運輸,還得辛苦你們專業的來處理。”交代完,他是一秒鐘都不想在這個人間地獄多待了,幾乎是逃一般地、腳步虛浮地衝下了樓梯——這滿地的蟲屍與毒汁的景象,恐怕會成為他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的心理陰影,畢生難忘。
同一時間,二樓和三樓的清理收尾工作也在緊張而有序地進行著。
安川重櫻此刻是冷靜的陰陽師人格)正靜靜地站在206包房門口,看著地麵和角落裡殘留的那些相對細小的蠱蟲屍體和毒液痕跡,隻是微微皺了皺秀氣的眉頭,臉上並沒有太多不適的表情。她抬起手,指尖流淌出柔和而純淨的淡綠色靈光,輕聲念誦:“汙穢淨除,邪瘴消散!淨穢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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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光如同溫暖的細雨般灑落,覆蓋了那些汙穢之處。凡是被靈光觸及的細小蟲屍和毒漬,瞬間如同被高溫灼燒般,化作極其細微的黑色齏粉,隨即被一股無形的清風吹散,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她動作嫻熟而高效,不斷地結印、施咒,配合著防化隊員,用特製的吸附符咒覆蓋每一處可能殘留蠱蟲痕跡的區域,心理素質之沉穩,遠超剛才狼狽不堪的江科長。
而三樓至四樓的消殺善後工作,則主要由女武神阿加斯德負責。她甚至不需要任何道具,隻是平靜地行走在走廊之中,周身自然縈繞著一層純淨而溫暖的聖潔光輝。這光芒仿佛擁有淨化和驅散一切邪惡與汙穢的本能,凡是她走過的地方,地麵上殘留的毒素、空氣中彌漫的腥臭氣息、乃至那些零星的蟲屍,都如同冰雪遇到烈陽般,迅速消融、分解,最終化為最純淨的能量粒子消散於空中,效率高得令人咋舌。
另一邊,馬剛與關飛帶領著另一支國安外勤小組,推開了三樓監控室那扇被寒冰封過、此刻已經解凍的門。
門開的瞬間,一股冰冷的、殘留的寒氣依舊撲麵而來,讓幾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隻見張霖和那三名保安依舊如同受驚的鵪鶉般,死死地蜷縮在房間最遠的角落,身上裹著那床根本不足以禦寒的薄被,凍得臉色青紫,渾身像篩糠一樣劇烈地瑟瑟發抖,眼神渙散,幾乎失去了神智。
“都起來!跟我們走!”關飛上前一步,厲聲喝道。
那四人早已被之前的經曆嚇破了膽,此刻聽到嗬斥,更是嚇得魂飛魄散,腿軟得根本站不起來,最後幾乎是被隊員們半拖半架著弄出了監控室,押送上樓下的車輛。隨後,技術人員迅速進場,小心翼翼地收繳了監控室內所有的四台主機電腦和六個備份硬盤,這些存儲設備裡,極有可能藏著金蛇幫與“混沌”組織多年來勾結往來、進行非法交易的關鍵證據,是後續深挖擴線的重要情報來源。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所有的現場初步處理、證據固定、嫌疑人押送工作基本完成。眾人陸續返回到街對麵那輛偽裝過的指揮車內。
車廂內氣氛稍微放鬆了一些,但依舊帶著大戰後的疲憊感。笠原真由美看著正在整理行動報告的沈清婉,臉上帶著幾分歉意,開口說道:“抱歉啊清婉,這次行動……最後關頭還是沒把握好分寸。本來是想按你的要求,儘量活捉那個老毒物的,可他……唉,你也看到了,他整個人從裡到外都已經不能算人了,完全就是個超大號的蠱蟲聚合體。真要抓活的,難度係數太高了,而且就算僥幸成功了,以你們國安局目前的收容條件,也未必有萬全的辦法能長期控製住他。萬一這老家夥在裡麵想不開,或者被遠程引爆,來個中心開花式的‘毒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所以沒辦法,我隻能下狠手,徹底將他物理超度了。給你後續的審訊工作添麻煩了,實在不好意思。”
“真由美姐,您這話可就太見外,太折煞我了!”沈清婉連忙放下手中的平板電腦,打斷了她的話,伸手用力拍了拍笠原真由美的肩膀,語氣真誠無比,“這次行動能這麼順利收官,多虧了有您和重櫻、還有羽塵你們幾位頂級戰力鎮場子!不然的話,就算我們徽京國安局把所有家底拚光,能勉強乾掉那個墨長老,也絕對要付出無法想象的慘重代價,犧牲是在所難免的。您可是幫我們避免了大麻煩,是我們該謝謝您才對!”她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心有餘悸和後怕,“不過說實話,我是真沒想到……好好一個人,居然能把自己練成……變成那樣的怪物?這簡直……簡直是活見鬼了!完全超出了我的認知範圍。”
“這您就有所不知了。”剛剛緩過勁來、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江祖平,一邊喝著熱水,一邊接過話頭,聲音還是有些虛,“我昨天好像簡單提過,蠱師這一脈,追根溯源,其實是上古九黎部落的後裔,而九黎部,又是更古老的巫族的一個重要分支。根據一些極其古老的典籍零星記載,上古巫族最擅長的就是各種詭異的變化之術和肉身秘法,其中血脈力量真正覺醒的強者,甚至能擁有飛天遁地、移山倒海的恐怖威能。可惜啊……滄海桑田,傳承斷絕,後世這些不肖子孫,沒能繼承先祖的通天偉力,反而把這些殘留下來的、走了樣的邪門歪道本事,全都用在了害人和追求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力量’上,真是可悲又可歎!”
“清婉姐,那咱們接下來乾什麼?您是打算立刻回局裡,連夜突擊審訊那幾個抓到的活口嗎?”天心英子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個紅彤彤的大蘋果,正啃得嘎嘣脆,含糊不清地問道,一雙大眼睛裡滿是好奇。
沈清婉肯定地點點頭:“嗯,必須趁熱打鐵!尤其是那個趙龍俠龍蝦哥),他知道的內情肯定最多。趁著他們現在剛被抓獲,心神不穩,驚魂未定,是撬開他們嘴巴的最佳時機。說不定能挖出不少關於‘混沌’組織內部結構、人員名單和其他據點的重要線索。”她說著,目光轉向正在安靜調息的安川重櫻,“不過櫻醬,一會兒恐怕還得再麻煩你一下,多提供一些‘真言符’之類的輔助道具,確保審訊過程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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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清婉姐您放心,要多少有多少!管夠!”安川重櫻陰陽師人格)立刻笑著應道,顯得非常配合,她從自己那個仿佛百寶袋一樣的背包裡,爽快地掏出了厚厚一疊繪製好的“真言符”和“靜心符”遞了過去。
然而,就在氣氛逐漸緩和,大家開始討論後續審訊細節的時候,坐在角落裡的宿羽塵和林妙鳶,卻幾乎同時皺起了眉頭,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慮和沉思,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放鬆下來。
細心的沈清婉很快注意到了他倆的異常,不禁好奇地問道:“嗯?羽塵,妙鳶,你們兩個怎麼了?皺著眉頭在想什麼呢?難道剛才還沒打過癮?覺得對手太弱了?”
宿羽塵抬起頭,目光掃過車內眾人,語氣顯得有些凝重,緩緩開口道:“清婉,你不覺得……我們今晚的這場突擊行動,整體而言,有點……過於順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