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血液從額頭滑落模糊了視線，達拉第強忍著快散架的身軀從地上緩緩爬起來。
劇烈的喘息聲好似破掉的風箱，沉重而急促。
他隨意的擦去臉上的鮮血，將視線看向緩步走來的碎骨。
碎骨的情況比達拉第要嚴重，外裝甲破損大半，胸口的能源受損嚴重，四肢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損傷。
但戰鬥維修的小型機械正在它身上快速工作，一個個打壞變形的零件被拆掉，從其它已經徹底報廢的機械戰兵身上找到了替代品，甚至還有一個完好的能源核心。
雖然質量比不上方啟親手製作的，但這些零件有的是，打壞了再換就行。
“嗡……”
蜉蝣梭構成的能量防禦屏障再次啟動，碎骨抬起了自己被更換完畢的右手，那是一根大口徑的機械重炮。
“你很不錯。”
碎骨的身軀忽然頓了頓，語調一變，聲音有了情感。
這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讓達拉第麵色陡然凝重。
陌生是因為這聲音他從沒聽過，熟悉則是因為這聲音和正常人類一樣，帶有情感。
“你就是幕後之人？”
達拉第麵色沉凝，穩住了搖晃的身軀，看看碎骨的那雙電子眼心中莫名有一種說不出的悚然之感。
“算不上是什麼幕後之人，它們代表了我的意誌。”
說著，方啟緩緩抬起碎骨全新的手臂看了看，流水線製作的重炮在他眼裡略顯粗糙，但架不住這玩意產量大。
“你是人類？”
達拉第在問出這個答案之後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此刻很緊張，但也說不上自己在緊張什麼。
“是。”
方啟緩緩放下重炮，扭頭看著達拉第，給出的答案讓他心中莫名鬆了口氣。
達拉第原本以為這些生物也是異族的一種，但現在看來最糟糕的情況沒有出現。
“願意投降麼？不需要你為我效力，或許你可以去做一些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算是，你堅持到最後一刻的獎勵。”
方啟的話讓達拉第不由得一愣，他扭頭看向周圍。
夜幕下的戰場上，濃烈嗆人的硝煙宛如厚重的灰色帷幕，在夜風的吹拂下，緩緩地飄散著。
大地上到處都是戰鬥留下的撕裂創口與升騰火焰。
那些冒著熱氣的焦黑土壤是戰爭留下的痕跡，見證了剛剛結束的激烈廝殺和殘酷。
“好像的確隻剩下我這裡的戰鬥沒有結束了。”
達拉第深深呼了口氣，才將目光看向方啟。
“在此之前，我想問一下，多爾高，一個光頭統領，還活著嗎？”
聽到達拉第的詢問，方啟眉頭微揚，這個問題的確超出他的預料。
“這很重要麼？”
“很重要。”
“雖然我不是什麼好人，但無論怎麼說都是我的家鄉。”
“而他，隻是一個外來者，而且是一個很有野心的外來者。”
達拉第咧嘴一笑，語氣中的厭惡毫不掩飾。
他和多爾高的分歧不僅僅因為個人矛盾，而是意識形態的不同。
達拉第雖然不是好人，但和多爾高比起來簡直堪稱溫柔。
多爾高把自己管轄領地內的紮斯科勒人視為韭菜，不隻是在經濟層麵敲骨吸髓，還在物理層麵敲骨吸髓。
而且他的見識遠超紮斯科勒的絕大多數人，因此達拉第一直看他很不順眼，甚至一度想要乾掉他。
而且自從多爾高來了之後，多努門德對他非常賞識，甚至一度引為知己。
多努門德接受了多爾高的一條條奸計，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對手下的統治愈發殘暴，即便是多努門德原本的手下也極為不滿。
但可惜，已經沒什麼人能阻止他們了。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