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惡的聲音還在繼續。
每個人的聲音不大,可彙聚在一起,卻格外刺耳。
一聲聲的咒罵傳入每一個人耳中,也傳入躺在擔架上的妍言媽耳中。
妍言媽沉默著,看著黑漆漆的天際出神。
仿佛整個人置身黑暗中,隨時都要被黑暗吞噬。
被燒傷後滿是溝壑的臉上麵無表情,唯留那雙眼睛可以看出她沒被燒傷毀容前的丁點兒容色。
可那雙眼此刻卻了無生氣。
就連眼淚仿佛都變得奢侈。
孔輝心疼的看著黃妍言,又看了看安靜的,仿佛對這世界的一切都沒了感覺一般的妍言媽,轉身嫌惡的看了眼議論的村民們。
見他們竟然還在口出惡言,忍無可忍的怒吼,
“你們嘴巴可積點德吧,嘴那麼臭,也不怕以後下拔舌地獄!”
他這忽如其來的一聲,讓正議論的村民們聲音戛然而止,勃然大怒。
“你這小夥子,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就是,你是誰,哪裡冒出來的,這是我們村,有你說話的份?”
“怕不是妍言媽的姘頭呦,嘖嘖嘖,沒想到妍言媽都毀容了,還有姘頭找上門,怪不得妍言爸要和她離婚呢,這樣的女人留在家就是禍害!”
“誰說不是呢,害了妍言不夠,還害妍言爸,現在鬨這出不知道又想害誰呢。”
“幸好她毀容了,不然不知道還得勾搭多少人。”
孔輝以前二十多年的人生裡,接觸的人都是好相處有禮貌的,此刻忽然遇上這種張嘴就造謠的,一時氣的目眥欲裂。
指著他們,話都差點兒說不完整。
“你們這些人,簡直……簡直不可理喻!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
平川市好歹是個市,景陽山景區距離市區不是特彆遠,這個村子就在景陽山景區附近,也不算是窮鄉僻壤。
按說村裡人不至於這麼愚昧不講理才是。
甚至因為離得近,這些村民們有幾個他還見過,
之前他剛來景區的時候還幫江姐發雞蛋,那會兒這些村民們看著也都挺好,看著都挺禮貌的,怎麼對妍言媽就這麼可怖。
這時,有個老太太忽然記起了孔輝,指著他就嚷道:
“我記得他,他是景陽山景區的,之前還給我們發雞蛋呢,沒想到他竟然和妍言媽有一腿!”
這下彆說是孔輝了,就是其他人也都忍不住了。
吳湘狸站出來就怒吼,“你們胡說八道什麼呢!怎麼能造謠的話張口就來。”
“說話要講證據,你們這是造謠中傷,情節嚴重的是要坐牢的。”
可村裡人哪裡搭理。
繼續議論的興起,謊話張嘴就來。
出他口,經她嘴,過她耳,再離譜的謊話都成了事實。
孔輝等人畢竟是官方走出來的,全是有禮貌有涵養的新青年,對上這些人也是有口難辯,全都氣的不輕。
江茜茜一直在底層打滾,太知道這些人的秉性了。
和他們說道理,根本就講不通。
此刻說再多,吵的再激烈也解決不了根本矛盾,對妍言媽的處境沒有任何幫助。
她蹙眉看著村民們一會兒,把那麼那找個口子就肆意往外發泄的惡意看在眼裡,深吸了一口氣,暫時壓下了心頭怒火。
轉而看向馮良睿。
馮良睿道:“很快了,江姐稍等一下。”
江茜茜點了點頭,轉身安撫的抱住了黃妍言,“妍言,相信我,再忍幾分鐘,等會兒你就能替媽媽討回公道了,姐姐會讓所有傷害過你媽媽的人付出代價。”
黃妍言家的事情,馮良睿之前就查了。
隻不過那時候查到的都是表麵的東西。
如黃妍言家冬天燒爐子,奶奶關緊了門窗,導致黃妍言煤氣中毒死了。
又比如前幾年,黃妍言家突發大火,黃妍言媽重度燒傷,然後離婚。
再具體的就沒有再去查。
直到今天,妍言媽出事,村民們又口出惡言,竟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到了妍妍媽身上。
明明是妍言奶奶燒的爐子,關緊的門窗,這些人卻一口咬定是妍言媽?
這太蹊蹺了。
要說沒人這裡麵攪渾水故意栽贓,是絕不會這樣的。
負責去調查的人很快就回來了。
同行的還有片區警察。
正是江茜茜之前上交係統見過的城南派出所田所長。
景陽山景區隸屬城南派出所,城南派出所當初知道江茜茜上交係統事情的三人,一個田所長,外加兩個警員,全都簽了保密協議。
隻是因為三人是城南派出所唯三知情人,又熟悉片區情況,遇上事情也能很好的替景陽山景區這邊打掩護。
所以,三人還在之前的崗位上。
隻不過,三人已經入了上麵的眼,隻要往後不犯原則性錯誤,仕途定然步步高升。
眼下,一聽和景陽山景區有關,三人全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