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破碎的模具堆積如山,仿佛是被時間遺忘的廢墟。鍛造手冊隨意地攤開在工作台上,上麵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還有幾尊半途而廢的人形鎧甲骨架,孤零零地立在陰影裡,它們空洞的眼窩,仿佛在默默地凝視著老婦人,無聲地嘲笑她的徒勞。
“真該收拾收拾了......”
老婦人喃喃自語道,聲音在這寂靜的房間裡回蕩,顯得有些空洞。
然而,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每次看到這淩亂的房間,她都會這麼想,但每次也都隻是想想而已。就像今天一樣,她知道自己可能永遠都不會真的去收拾這個房間。
老婦人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轉身走進更裡麵的房間。那裡,隻有一張床,一張勉強能容下一個人的小床。
實際上,以她那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技藝水平,彆說是在鍛造界域周這個小地方混得如魚得水、風生水起了。
如果是到了外麵更廣闊的世界,她也絕對能夠成為某一地界的座上賓,被人奉若神明般地供奉起來。
到時候,最起碼在吃穿住行這些方麵,她絕對不會遇到任何問題。
然而,她心裡跟明鏡兒似的,但她卻並沒有這樣去做。
如今的她,已然不再是昔日那個備受尊崇的工匠大師,而僅僅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婦人罷了。不僅如此,她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一個連自己的根都已經失去的可憐人。想想真是可笑至極啊!
此刻的她,正靜靜地躺在床上,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蜷縮著身體,仿佛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
今天......過去了。
新的一天,又像往常一樣到來了。突然,她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就在那一瞬間,她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看上去異常嚇人。但僅僅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些血絲便如同從來就不存在一般,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然而,儘管她的眼睛恢複了正常,但那股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頹廢感,卻依舊如影隨形,沒有絲毫改變。
她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然後緩緩地伸出手,想要去夠那扇破舊的門閂。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木質門柄的一刹那,一陣突如其來的、異常突兀的敲門聲,如同利箭一般,刺破了四周的沉寂。
“篤——篤——篤......”
這陣敲門聲沉穩而有力,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了老婦人的心上,讓她不禁渾身一顫。那聲音帶著金屬般的清越回響,在這靜謐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顯然是來自鍛造界域的“同類”。
老婦人心中暗自思忖,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人來找她了。
畢竟,自從那個新生國度被龍族覆滅後,她已經整整二十年閉門謝客,拒絕了所有外界的邀請與供奉。
鍛造界域的管理者們也早就放棄了勸她出山的念頭,可如今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卻讓她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是心中的熱血還未涼透嗎?
並不是,她隻是一直害怕著那一天的到來,她一直恐懼著、逃避著,從未想過去麵對。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她腿邊沙沙作響。
是那張紙嗎?還是彆的什麼?
老婦人的心跳愈發急促起來,她緩緩低下頭,試圖看清那究竟是什麼。
或許她已經有了答案,但她依舊保持著這種狀態,多年以來,依舊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