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四歲的女孩,要承載轉化成血族的不死詛咒,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血族的轉化是不可逆的,自始祖血王轉化了十三真祖開始,這個詛咒便在世界範圍內開始傳播,從來沒有聽過,有人在成為血族後,還能變回人類。
被轉化成血族的人,身體也會被固化在被轉化前的樣子。
換言之,如果娜娜這時被轉化,那麼她尚未發育的身體與大腦,將永遠也不可能再次成長,隨著年齡的增長,成熟的靈魂會被囚禁在四歲女孩的身體裡。
這是一種詛咒。
“真祖大人一定有辦法?”艾特爾道。
無人應答。
誰都知道,真祖大人現在因為那散播瘟疫的煉金術師士而忙得不可開交,將對方逼入法蘭西的土地是一場與教會的賽跑,他們必須在教會反應過來之前做到。
真祖大人不在,無人能夠解決。
但,轉化的儀式還是開始了,娜娜沒時間等待他們找到辦法。
血族的初擁一生隻有一次,被初擁的傳承者,繼承了上位血族的全部潛質,他們是被指定的接班人。
艾麗婭是艾斯德第一位眷族,她也因此具備了成為真祖的資格。
而現在,艾特爾將他的初擁給了娜娜。
儀式開始了。
血液的循環與轉化,艾特爾將他的血分給了娜娜,而被黑死病毒感染的血液卻沒法被他吸食,這是一個單向的給予。
血液無法循環,也代表這次儀式的不完整。
娜娜弱小的身軀積留了太多的力量。
“開始封印吧。”納斯托麵無表情的說道。
力量無法承受就封印住,無法循環的血液循環就從外界補充。
卡帕多西亞氏族對血液的精細操控,讓輸血在這個愚昧的時代成為了可能。
不過輸血對象不是娜娜,而是艾特爾,他才是這場轉化儀式的主導者。
娜娜體內渾濁的血液被擠出,從眼睛,從鼻子,從耳朵,從嘴角。湧出的血液裡冒著氣泡,粘稠的不成樣子,這不似血液,反倒像是一鍋熬爛的毒藥。
血液攜帶著輸血者的記憶進入了艾特爾的腦海,恍惚間,他看到了納斯托的記憶,看到了蘭的記憶。
那是一個一無所有的老人,在刑房內如野獸一樣瘋狂掙紮,雙目中溢出的仇恨死死的盯著他麵前人的臉,他想要將這張背叛者的臉刻入自己的骨髓。
那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她被數十個男人壓在地上,興奮的喘息和她的嘶吼聲混雜在一起,從那一刻起,她的神背叛了她,持續了不知多少時間的屈辱,讓最後空洞的眼睛,看著一個個孩子,在她的眼前被殺死。
兩個畫麵一閃而過,到了最後,則是他自己的記憶。
小冰河時代的冬天是可以凍死人的,太陽的運動規律改變了地球上的氣候運作,隻是在這個尚未啟蒙的時代,根本沒有人能夠理解。
而唯一知道原因的吸血鬼,則是渾渾噩噩的過著得過且過的一天。
在戰亂紛爭的年代裡,一個村莊想要在不被波及,無疑是在癡人說夢。
不論是敵軍,還是本國的軍隊,路過一個村莊,都是一次毫無人性的掃蕩,艾特爾的童年便是在這樣的不幸中失去了自己的家園。
隻有他,和自己四歲的妹妹逃了出來。
近下來,便是永無止境的一個人的流浪了。
他們餓極了。
那一年的雪,下的特彆大,艾特爾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了那沾滿了血的雪。
手中染紅的尖銳石頭,和妹妹倒在雪地裡的身體,等回過神來時,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