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三皇子和德哥兒臉色難看,林如海歎口氣,到底忍不住再次開口。
“如果是五年前,本官自信單單憑借姑蘇林氏就能護住小女。
那些勳貴、鹽商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
陛下雄才偉略,居然舍得讓皇子隻身犯險。
王持正,不,鄒縣王家還是喜歡火中取栗,劍走偏鋒。
如今江南情形他不會不知。
或許他更多的也隻是霧裡看花。”
幾句話說的三皇子和德哥兒都摸不到頭腦。
更彆說林如海對於王家的評價還如此難以入耳。
“王家小兒不服氣?
堂樹公若是一直在川渝執政,他也不會這麼早就駕鶴西去。
堂樹公借義忠親王之亂揚名於京城,汝父借父之名揚名科場。
若不是泰山大人,林探花也許就成了王探花!”
說著臉上還帶出一絲嘲諷,不知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嘲諷王寧遠。
“皇權爭鬥,黨爭之勢越發激烈。
堂樹公作為齊魯黨首,看似潔身自好,卻連同李秉一同將夏吉扶植成改革中堅。
浙黨、勳貴、富商更是上下其手將江南劃為禁臠。
夏吉如今在拚命的抽調江南人口,陛下卻毫無阻攔之意,你們可知為何?”
沒有聽到回答,林如海抬抬下巴,示意德哥兒將剩下的半碗參湯取來。
德哥兒伺候著將參湯讓林如海喝下,林如海眼裡的落寞一閃而過。
調整到一個舒服的位置,林如海這才開口。
“接任巡鹽使,三年,僅僅三年本官就將揚州鹽政梳理清楚。
升官發財,也是那時才知道什麼列侯,什麼書香門第和勳貴、鹽商的奢華生活比簡直屁都不是。”
看到德哥兒的表情,林如海搖搖頭。
“沒錯,賈家女擅妒,可平日裡也精益求精。”
德哥兒不得不插嘴,“精益求精,最終身體卻不如田中勞碌的農婦。
文人口中的奢華明明就是嬌氣,更是給自己斂財找了一個好借口。
能如此快的梳理清楚揚州鹽政並且在江南官場立足,榮國府的人脈同樣重要對嘛!”
“有人說過你很不討喜嘛?”
德哥兒嘻嘻一笑,“不討喜?
長輩們可是都很喜歡小的。
並不是小的言語刻薄,而是真話太傷人。
父親就說過你做事總是瞻前顧後。
中庸之道可不是做事都留三分。”
林如海點點頭,並沒有反駁。
“江南繁華之地,更是魚龍混雜。
隨著和勳貴的羈絆越來越深,更多隱秘出現在本官麵前。
自宋時興起的彌勒教、白蓮教也在慢慢壯大。
雖然本朝官員不似宋時官職權力那般疊床架屋。
可官員們哪個不是人精,隻會自掃門前雪。
朝堂上爭鬥不休,地方官員自然對公務得過且過,卻越發追求享樂。
民亂多了,隻能用災情糊弄朝廷中樞。”
說著看了一眼三皇子,眼裡難得的露出一絲嘲諷。
“有了先例,還從中看到攫取利益的法子,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從一府一縣到幾府幾縣聯合。
彌勒教和白蓮教卻成了勳貴世家侵占百姓的打手。
如今江南之亂就在眼前,勳貴、文臣、鹽商、海商、儒釋道、邪教就連海外教派都糾纏在一起。
吾能奈何!
太上皇、皇上,臣也有家小族人,臣實在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