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高昌城外校場旌旗蔽日。八萬將士身披玄鐵戰甲,腰間改良弩機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陣前三百架床弩已蓄勢待發。
麴文泰踏著青銅台階登上校場高台,十二麵玄色戰旗在身後獵獵作響。
他的目光掃過八萬將士,甲胄相撞的輕響混著戰馬的嘶鳴。
“將士們,西突厥如今已被東突厥覆滅。統葉護可汗的頭顱,更是高懸於東突厥王庭。
不僅如此,他們還用西突厥貴族的皮製作箭筒,用孩童的血祭祀軍旗。
可以說頡利那狗賊,其狼子之心已昭然若揭。
而我高昌與西突厥相鄰,唇亡齒寒的道理大家都懂。
為了避免我高昌成為下一個目標,也為了避免我們的妻女將淪為奴隸,更為了避免我們世世代代棲息的家園被毀於一旦。
本王決定不再坐以待斃,聯手吐穀渾,主動出兵東突厥。”
宇文衝單膝跪地,大喊道:“大王,末將願為先鋒,踏平東突厥!”
“踏平東突厥!”
“踏平東突厥!”
……
他身後地騎兵同時舉起改良弩機,高聲喊道。
麴文泰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眼底泛起猩紅血絲。
他抓起案上的戰旗,利刃割破掌心,鮮血順著旗杆蜿蜒而下。
“本王在此立誓:若不能將頡利可汗的頭顱懸於國門,本王便自刎以謝高昌百姓。此血為誓,天地共鑒!”
此言一出,全場將士皆被麴文泰的決心所震撼,一股悲壯而激昂的情緒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大王!”
宇文衝眼眶泛紅,單膝跪地,重重地磕了個頭,“末將定隨大王生死與共,不斬頡利,絕不回還!”
八萬將士紛紛跪地,齊聲高呼:“不斬頡利,絕不回還!不斬頡利,絕不回還!”聲音響徹雲霄,似要將那蒼穹衝破。
麴文泰看著眼前這群視死如歸的將士,心中湧起一股豪情壯誌。
他高舉染血的戰旗,大聲吼道:“起來!我高昌兒郎,站著死,不跪著生!
今日出征,便是要讓東突厥知道,侵犯我高昌者,雖遠必誅!”
將士們霍然起身,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出發!”
麴文泰一聲令下,宇文衝率領先鋒騎兵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馬蹄聲如雷,大地為之震顫。
步兵方陣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緊隨其後,手中的長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而那三百架床弩,由粗壯的繩索牽引,在士兵們的推動下,緩緩前行。
兩日後,麴文泰率領的八萬大軍與慕容穹的十萬吐穀渾鐵騎在野馬川會師。
暮色中,玄色與青灰色的營帳綿延十裡,炊煙與篝火交織成詭異的紫色霧靄。
當麴文泰踏入聯軍大帳時,吐穀渾武將赫連雄正用匕首削著風乾的羊肉,刀刃與骨節碰撞的脆響在帳內回蕩。
“高昌王倒是準時。”
慕容穹斜倚虎皮王座,指尖轉動著一枚鑲嵌鬆石的金戒指,
“聽說貴國為了此次出兵,掏空了國庫?不知承諾我的糧草是否到位呢?
麴文泰麵色不變,伸手接過蘇羽遞來的羊皮卷,在案幾上徐徐展開:“慕容王說笑了,高昌雖小,卻也知一諾千金。
這是沿途糧倉的分布圖,十八萬大軍三月的糧草,已備好七成。”
他指尖劃過圖上紅點,“剩下的三成,正由商隊日夜兼程運送,不日便到。”
赫連雄突然將匕首狠狠插在桌上,震得酒樽裡的馬奶濺出:“說得輕巧!
糧草不到位,難道讓我吐穀渾的兒郎餓著肚子打仗?”
宇文衝按劍上前,卻被麴文泰抬手製止。
“赫連將軍的擔憂,本王感同身受。”麴文泰取出一枚青銅虎符,重重拍在案上。
“這是高昌糧草營的調令,慕容王可即刻派人查驗。若有短缺,本王願以半數軍械作抵。”
慕容穹摩挲著鬆石戒指,目光掃過麴文泰身後神色緊繃的大臣們:“高昌果然有誠意,請坐。”
眾人落座後,高昌鎮國大將軍宇文衝大步上前,猛地將一卷泛黃的羊皮地圖鋪展在狼皮地毯上。
東突厥密密麻麻的營寨、烽火台與兵力部署如蛛網般呈現。
燭火搖曳間,高昌左相司馬淩率先用手指向地圖中央:“諸位,東突厥在這狼居胥山北麓集結了大量騎兵。
此處地勢開闊,利於騎兵衝鋒,顯然是他們的重點防禦區域。
我認為,我們應避其鋒芒,從其側翼迂回,尋找薄弱環節突破。”
吐穀渾的大相拓拔昭卻微微搖頭,反駁道:“左相此言差矣。
狼居胥山雖重兵把守,但一旦突破,便可直搗東突厥腹地,打亂他們的部署。
若迂回側翼,雖可避免正麵衝突,但耗時良久,且容易暴露我軍意圖,讓東突厥有足夠時間調整防線。”
高昌鎮國大將軍宇文衝接著說道:“大相所言雖有道理,但正麵強攻狼居胥山,必然會遭遇東突厥猛烈抵抗,我軍恐將傷亡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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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高昌此次出兵八萬,若損失過多,後續戰事恐難以為繼。
依我看,不如先派出小股精銳部隊,騷擾狼居胥山周邊,分散敵軍注意力,再趁機從西側山穀奇襲。
此山穀地勢複雜,東突厥想必防禦相對薄弱。”
吐穀渾定城王赫連雄冷笑一聲,說道:“宇文將軍,你這想法過於天真。
那山穀地勢複雜,易守難攻,且不說行軍艱難,一旦東突厥在此設下埋伏,我軍豈不是自投羅網?”
宇文衝麵色一沉,正要反駁,高昌右相公孫穆開口打圓場道:“兩位將軍稍安勿躁。
我覺得,我們不妨先分析一下東突厥其他據點的兵力分布,看看是否有更好的突破口。
比如這黑水河沿岸,據情報顯示,東突厥在此處的防禦似乎有所鬆懈。”
吐穀渾的一位將領,名叫賀魯,他不屑地說道:“右相,你這情報恐怕有誤。
我聽聞,東突厥近期加強了黑水河沿岸的防禦,增設了許多堡壘和暗哨。若我們貿然進攻,隻怕會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