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夜幕降臨,天祚帝早已離開大帳,不知去向,耶律大石和耶律餘睹二人留下來,陪張明遠等人在大帳過夜。遼國契丹軍士身披鎧甲,緊握戰刀,在大帳四周來回走動,一個個謹小慎微,不時登上了望塔,不知在觀望什麼。軍旗烈烈,幾隻牧羊犬也汪汪大叫。
那羊群早回到柵欄裡,一個個咩咩亂叫。篝火漸漸熄滅,夜色撩人。遠處那契丹人家的帳篷裡傳來歡聲笑語,小孩子跑來跑去,圍著帳篷轉圈子,小狗也跳來跳去,跟在屁股後麵,叫上幾聲。
“爾等今晚在此過夜,不可到處亂跑。人生地不熟,切莫闖入狼窩,後果不堪設想。”耶律餘睹笑了笑,拱手道:“大帳外有野狼出沒。”隨即走了出去。
耶律大石客氣道:“派重兵把守,以防不測,為宋夏使節安危著想,爾等不必多慮。我去去就回,你們自便。”帶領軍士走了出去。
張明遠等人心知肚明,耶律大石乃是暗中監視他們,害怕他們搞什麼陰謀詭計,或者偷襲天祚帝也未可知。眾人坐在大帳內,品茶吃瓜,逗笑聊天。
蕭燕喜上眉梢,環顧眾人,隨即問道:“明日東方既白,我等便要早起,去看草原日出,你們意下如何?”
費無極喜上眉梢道:“今日沒看到草原日出,頗為遺憾。明日一定不負草原日出。”頓時一杯酒下了肚。
種溪癡癡地想,便笑道:“草原日出,又是一幅畫。”種浩朝種溪後腦勺輕輕拍了拍,道:“畫癡那是好聽的,畫呆子也算對得起你了。”兄弟二人二人逗鬨開來,眾人都笑。
蕭勇道:“書呆子我聽過,畫呆子沒聽過。”蕭燕道:“我看無極哥哥就是書呆子。油嘴滑舌,不知道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看皆是東拚西湊,胡攪蠻纏罷了。”
費無極道:“錯,我是武癡,可稱之為武呆子。”張明遠道:“我乃書呆子。”種浩道:“我也書呆子。”眾人都笑。
種溪道:“白雲妹妹,今晚在草原過夜,讓我想起了西夏賀蘭山月夜。”嵬名白雲道:“你還沒忘記,算你懂事。我與蕭燕姐姐先去睡了,你們慢慢吃,我可告訴你們。這核桃彆吃太多,如若不然,晚上睡不著。”拉著蕭燕起了身。種溪撓了撓後腦勺,苦笑道:“我不是小孩子。”
蕭燕對費無極做個鬼臉,用手比劃道:“草原夜晚有狼,當心被狼爪子劃破你的小臉蛋。”費無極與種溪麵麵相覷,皆苦笑開來,眾人破涕一笑,各自回帳歇息去了。
夜色撩人,草原月光如水,恬靜無比,遠處蘆葦搖曳,河水嘩嘩作響。大帳裡,青草香撲鼻而來。一個個依然談笑風生。
一大早便起身,草原上有些冷風吹拂,費無極騎在馬上,合了合衣衫,想起昨日天祚帝和焦彥堅所說的“牛糞覆棚”一事,有些好奇,便問道:“燕妹,這遼國西瓜名揚天下,我是素有耳聞,但如何種植,並不知曉。此番聽說了‘牛糞覆棚’技藝,饒有興趣,還望賜教?”
蕭燕一怔,瞪了一眼費無極,凶巴巴道:“你又不是三歲小孩,總是問個沒完沒了,見什麼都要刨根問底,多無聊?你就不能裝作很懂的樣子麼?”
費無極笑道:“孔夫子說‘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我實話實說,本來就不知道,何必自欺欺人說自己知道。你且說說看,我便不恥下問了。”作揖再三。
蕭燕靈機一動,勾了勾手指頭,叫道:“無極哥哥,你過來我告訴你啊。”費無極近前,蕭燕卻驚道:“你乾嘛靠近我,欺負我。”一把推開費無極。如若不是張明遠從身後抱住,怕是要跌倒在地。
蕭勇見狀嗬斥道:“妹妹這是何故?不得無禮。”蕭燕笑的咯咯作響,指了指費無極,樂道:“開個玩笑,何必當真。”
嵬名白雲一看那古靈精怪的蕭燕故意不告訴費無極,有關“牛糞覆棚”之事,還戲弄費無極,又見種溪無動於衷,便道:“我也知道,卻沒人不恥下問,真是傷心難過了。”
種溪喜上眉梢,問道:“看看我這笨腦袋,如何忘了西夏皇後耶律南仙也知道。白雲妹妹,在下不恥下問,還望賜教?”蕭燕見狀,使個眼色,示意嵬名白雲不許說。嵬名白雲隻好沉默寡言。
張明遠和種浩向蕭燕拱手,蕭燕不睬。蕭勇道:“我告訴你們無妨。”蕭燕見哥哥蕭勇要說,便急道:“好了,我來說,都彆和我搶。無極哥哥給我聽好了。”向費無極招了招手。
費無極悶悶不樂道:“愛說不說,不要聽。真是孩子氣,居然捉弄我,豈有此理?”捂著耳朵,走到一邊的草叢裡,坐在草垛上,極目遠方。
張明遠過去用手拽了拽費無極的胳膊,叫道:“好了,無極師弟,不可孩子氣。”費無極回過頭來,馬上答道:“她惹我,我又沒理她。”蕭燕馬上過去朝費無極的屁股輕輕踢了一腳。費無極又好氣又好笑,歎了口氣,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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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勇大喝道:“放肆,妹妹,不可胡鬨。這樣胡來,豈有此理?”蕭燕撒嬌道:“他欺負我。”蕭勇自然看得分明,忙道:“明明是你先戲弄他的,真是孩子氣。”
蕭燕笑的前仰後合,得意洋洋道:“說什麼戲弄不戲弄的話,誰讓他是男人呢。”蕭勇不以為然道:“男人就應該被女人戲弄,純屬無稽之談。”
費無極樂道:“不妨事,燕妹又占不到便宜,由她玩好了。”馬上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來。蕭勇一怔,哭笑不得之際,瞠目結舌起來,馬上認真道:“你彆引火燒身,我這妹妹可不簡單。招惹了她,她可要賴你身上了。”
蕭燕頓時麵紅耳赤,害羞道:“哥,又在胡說。”嵬名白雲樂個不住,種溪也喜上眉梢。張明遠、種浩麵麵相覷,一言不發。費無極笑的合不攏嘴,蕭勇用手指頭指了指費無極,搖搖頭笑出聲來。
張明遠道:“無極,蕭兄所言極是,不可胡來。”種浩尋思,無極被緊抓不放,要替他解圍才是,便道:“草原風光不錯,我一直以為草原上荒無人煙,沒想到遼國草原,牧民不少。”
種溪卻火上澆油,一臉傲嬌道:“無極哥哥招蜂引蝶,是個花心大蘿卜。”費無極瞪了一眼種溪,又壞笑道:“沒什麼大不了,隨便玩玩嘛!”
蕭勇笑道:“你都叫上燕妹了,還說隨便玩玩。姑娘家的,你說隨便玩玩就隨便玩玩,豈不自討苦吃?”
嵬名白雲氣道:“最討厭男人說‘隨便玩玩’四個字,我以為這世上沒有隨便一說。有則有,無則無。吃飯要熟,不可半生不熟。做人要厚道,不可害人害己。我最討厭被人欺騙,如若讓我知道有人騙我,我定將他碎屍萬段。”說話間瞪了一眼種溪。
種溪一怔,聳了聳肩,汗毛直立,撓了撓後腦勺,樂個不住。張明遠尋思,趕忙說些其它事,不然無極師弟恐怕招架不住了,隨即道:“去了草原,就回終南山了。”
“什麼,回終南山?”蕭燕頓時不高興了,心想,這張明遠好可惡,要把無極哥哥帶走。故而說這話,分明說給我聽。看來要想方設法讓他們多留一些時日。
蕭勇看出蕭燕心思,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就怕妹妹鐵了心,這便猝不及防,畢竟保護妹妹是頭等大事,就怕妹妹有朝一日會傷心難過,可眼下妹妹正在開心,如若讓她傷心難過就不好了,想到此處,愣了愣,忙道:“傻妹妹,走,去草原。明遠、無極、種浩、種溪沒見過,如若見了想必不走了,也未可知。”蕭燕道:“哥哥說的話,好難懂。”撓了撓後腦勺,不知哥哥何意。
嵬名白雲對蕭燕耳語開來,“此乃激將法,靜觀其變,未為不可。”蕭燕點了點頭。種溪歎道:“賀蘭山下的草原也不錯。”嵬名白雲道:“比起遼國幽州草原,便甘拜下風了。”
種浩道:“弟弟種溪想必會畫一副草原圖卷,留作紀念。”種溪點了點頭,喜道:“那是自然,草原大帳,氣勢磅礴。定要畫下來,留作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