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日,眾人要離開遼國了,張叔夜和焦彥堅等人走在最前麵,張明遠、費無極和種浩、種溪、嵬名白雲留在最後麵與蕭勇、蕭燕話彆。幽州城外,蕭燕淚光點點。
蕭勇安慰道:“以後可以去京兆府、興慶府、終南山找他們。”蕭燕落淚道:“他們說走就走,為何不能不走呢,我還沒玩夠。這些日子,大家在一起,有說有笑,多好。”緊緊地拉著嵬名白雲的手。
費無極神情肅穆道:“我還會來幽州的。”說話間馬上笑了笑:“幽州這樣好,難舍難分。”
嵬名白雲抱著蕭燕,含淚道:“蕭燕姐姐,你在我大夏國興慶府打敗了我,我都不哭。為何眼下沒人欺負你,你便哭了。”馬上遞給蕭燕一塊綠色帕子,示意她擦乾淚花。蕭燕動了動嘴唇,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張明遠拱手道:“有道是,‘送君千裡,終有一彆。’你們請回!”種浩道:“蕭兄,後會有期。”
種溪安慰道:“蕭燕姐姐果然是性情中人,彆看她素日嘻嘻哈哈,情到深處也不由自主了。”蕭勇見蕭燕淚流滿麵,就對張明遠等人,忙道:“把你們送到雄州如何?”
費無極看蕭燕那般傷心難過,就點點頭,道:“好吧!”張明遠道:“不用了吧!你們送我們以後,還要回去,多辛苦。”
蕭燕擦了擦眼淚,馬上裝作若無其事之狀,頓時氣呼呼道:“張明遠,你彆不識好歹。要不是我早早給幽州大遼總兵耶律大石將軍打招呼,你們能到此如入無人之境?豈不是天大的笑話。眼下天下並不太平,女真人完顏阿骨打犯上作亂,我大遼也是疲於應付,焦頭爛額。這草原上,不隻有豺狼虎豹,還有女真人的從天而降。”一語落地,張明遠等人一怔,麵麵相覷,神情肅穆。
原來到幽州草原安然無恙,又可隨便在遼國草原走動,都是蕭勇、蕭燕提前安排好的。如若不是,漢人在遼國的確寸步難行。天祚帝手下的蕭奉先和耶律大石可是派了不少人在各地嚴防死守,畢竟眼下女真人完顏阿骨打的人蠢蠢欲動,搞的天祚帝招架不住,故而驚弓之鳥,草木皆兵,誠惶誠恐,談虎色變,實乃當下遼國君臣之現狀。天祚帝如今很少出外打獵釣魚,隻在南京道析津府和西京道大同府來回穿梭,不敢去彆處,就怕女真人突然襲擊。
種溪見蕭燕悶悶不樂,念及在東京,蕭燕給自己買川飯吃,便心想,何不說些契丹人愛聽的,讓蕭燕姐姐開心,便笑道:“素聞遼國與西夏、大理、高麗皆信奉佛教,我等在我大宋東京開封府見過不少佛塔,尤其那開寶寺鐵塔最是久負盛名。到了西夏興慶府也見過承天寺塔,也聽說大理國有個崇聖寺三塔。可眼下到了遼國,為何沒見到什麼佛塔?”
蕭燕笑道:“你們又沒說去登佛塔,我們哪裡會主動帶你們去呢?素聞你們宋朝教派多如牛毛,什麼佛家少林寺,道家武當山,儒家山東曲阜。我大遼的確尊崇佛家。現到如今天祚帝陛下最是尊崇佛教,故而對完顏阿骨打網開一麵,沒曾料想如今養虎為患,又放虎歸山,才落得如今的局麵。可見不可心慈手軟,作繭自縛。”
種浩聽了這話,喜上眉梢,自己也知道些地理,便介紹道:“山東曲阜是漢唐的叫法,自從我大宋真宗皇帝大中祥符五年以後,便改稱為仙源了。”種溪也聽叔父提及過,便也樂道:“我大宋真宗皇帝以為孔夫子是神仙人物,故而將他老人家的故裡,稱之為神仙之源。”
費無極反駁道:“你們彆聽種溪信口開河,混淆視聽。這仙源的說法,乃是我大宋真宗皇帝以為,那軒轅黃帝生於山東曲阜壽丘,故而下詔改曲阜為仙源。將縣治遷往壽丘,並建造景靈宮。以祭祀黃帝,還特定孔夫子後人充任仙源縣官。”此言一出,眾人破涕一笑。
種溪撓了撓後腦勺,低頭一笑。嵬名白雲瞪了一眼種溪,搖搖頭,笑而不語。費無極得意洋洋,朝蕭燕拋媚眼。蕭燕瞪了一眼費無極,趕忙安慰種溪。種溪卻樂個不住,道:“我方才是逗大家開心罷了,沒曾料想無極哥哥居然戳穿了,他太壞了。”向費無極胳膊,啪的一聲,輕輕拍了一下。
費無極並不生氣,又歎道:“佛塔在中原比比皆是,想必遼國沒什麼佛塔。”蕭勇擲地有聲,笑道:“一派胡言,你沒見過,如何說沒有。要說我大遼佛塔,可謂天下第一,莫可能及。且不說應州木塔早已名揚天下,如今天祚帝要在這南京析津府幽州城建造天王寺塔,這也是一件功德無量之事。”
嵬名白雲聽了這話,笑了笑,歎道:“上次在我大夏國興慶府,你們隻是去了承天寺登塔,其實我大夏國興慶府有三座佛寺名揚天下,其一是承天寺,其二是戒壇寺,其三是高台寺。”
種浩來了興致,追問道:“聽高麗使節李文玉說,他們高麗國也有佛塔,在那平安南道成川郡成川邑有個慈福寺,裡麵有個五層石塔。”張明遠道:“既然尊崇佛教,為何愛好窮兵黷武?”蕭勇、蕭燕、嵬名白雲麵麵相覷,麵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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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片刻,蕭燕馬上拉著費無極的胳膊,強顏歡笑起來。張明遠道:“多有打擾,真是麻煩你們了。”蕭勇欲言又止,神情肅穆。
種浩、種溪一言不發,嵬名白雲對蕭燕耳語幾句,蕭燕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又是笑又是哭,哭笑不得。
蕭勇神秘兮兮之際,低聲細語道:“你們可知這蔡京、童貫有多可惡,出爾反爾,胡作非為。雄州榷場恐怕時日無多,關門大吉不在話下。”
蕭燕搖搖頭,伸手一指,恨恨的道:“趙佶好糊塗,身邊一堆亂臣賊子,遲早要有麻煩。”蕭勇趕忙示意妹妹不要胡說,蕭燕卻翻白眼並不理會。
蕭勇懊惱之極,氣呼呼道:“妹妹彆胡說,我看咱大遼王爺如若繼續在海東青上對女真人強取豪奪,恐怕也有麻煩。如今女真人業已對我契丹人恨之入骨,你看歸來的將士,對女真人實乃談虎色變。他們以前可不這樣,他們都是怎麼了,實在令人瞠目結舌,匪夷所思。”
眾人都勸她不可口無遮攔,以免惹禍上身。蕭燕不以為然道:“危言聳聽,有一兩個膽小鬼也在所難免,上了戰場要死人的,不怕,鬼都不信。你不能聽一兩個人的謠言,便對女真人的厲害就確信無疑,這可是以偏概全,不足為信。我就不信邪,我也不相信女真人都驍勇善戰,沒有貪生怕死之徒。看天祚帝讓那幾個女真人跳舞,你就明白了,他們也有貪生怕死之徒。在死這件事上,沒有人可以置若罔聞,視同兒戲。什麼‘視死忽如歸,捐軀赴國難。’我看皆是隨口一說罷了。”
費無極點了點頭道:“隻好靜觀其變,不好早下結論。”又糾正道:“燕妹,你說的不對,那是三國曹孟德之子曹植的詩歌《白馬篇》,原句是‘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你為何顛三倒四,那曹植如若地下有知,會生氣的。”蕭燕渾身打個寒顫,嚇得瞠目結舌。費無極卻暗笑不已。蕭勇見狀,搖搖頭,笑而不語。張明遠道:“但願天下太平。”
種浩道:“童貫想開疆擴土,邀功請賞。”種溪冷冷的道:“他也算男人麼?”嵬名白雲道:“我可聽說童貫是宦官出身,可不像宦官。他的胃口如今大了,嫌我大夏國太小,恐怕想對付大遼。”此言一出,蕭勇、蕭燕瞠目結舌。眾人麵麵相覷,一言不發。冷風襲來,皆合了合衣衫,渾身打顫。
頃刻,眾人跨馬而去,出幽州到雄州。在雄州那重逢的酒樓,張明遠七人又吃了幾杯酒,說了許多話。在雄州城外,終要告彆。當下風和日麗,綠樹成蔭。張叔夜和焦彥堅臨時有事,早已辭彆張明遠等人趕赴東京去了,種溪和嵬名白雲緊隨其後。雄州知府送來種師中的加急信件,種浩便辭彆眾人,快馬加鞭往太原府趕去。唯有張明遠、費無極、蕭勇、蕭燕四人在雄州城外相互告彆。
蕭燕笑道:“記得,到幽州來看我,帶上它!”把那金色小彎刀,從懷中輕輕抽出,小心翼翼遞到費無極手中,又害羞的叮囑道,頓時又是淚光點點。
費無極安慰道:“不要哭,要聽話,再哭就醜八怪了。”說話間點點頭,用手輕輕摸了摸蕭燕的後腦勺,差點攬入懷裡。
蕭燕驚道:“你才醜八怪!”噗嗤一笑,樂個不住,用手指頭輕輕戳了戳費無極的胸膛。費無極的胸膛頓時感到一絲柔意,不覺渾身幽幽顫抖,心花怒發,深情凝視之際看向蕭燕。蕭燕害羞之際,低下頭紅了半邊臉。張明遠、費無極異口同聲道:“蕭兄,多加保重。”
蕭勇飽含深情之際,歎道:“明遠兄,無極兄,後會有期。你們以後想來幽州城玩,就來好了,隨時歡迎。”費無極道:“你們有空就到京兆府長安城做客。”
張明遠若有所思,歎了口氣,深情道:“這些時日,多有打擾,真是讓你們費心了。”蕭勇道:“哪裡話,客氣,客氣。”蕭燕道:“婆婆媽媽,囉哩囉嗦,一個個大男人乾嘛難舍難分。”聽了這話,張明遠、費無極、蕭勇馬上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