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無極看向蘆葦搖曳,不覺想起蕭燕,心中頗多感慨,就笑道:“浩兄這句厲害,你是和姚月情深似海,我等愧不敢當。獻醜了。”便吟誦道:
火樹銀花長安風,辭舊迎新關中情。
種溪念念不忘那黨項人嵬名白雲,頓時笑了笑,歎道:“哥哥們這話真厲害,我自愧不如。隻好獻醜了。”隨即笑道:
渭水滔滔故鄉情,長安萬裡盼佳人。
費無極聽了,如何不心領神會,畢竟自己也在想著蕭燕,便也懂得種溪這詩句之情。二人麵麵相覷,同病相憐。張明遠和種浩自然看在眼裡,都心知肚明,就默然不語了。費無極嘴裡呼出口氣,搓下手,合了合衣衫。張明遠也極目遠眺,合下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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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雪下的急了,眾人依依不舍,離開渭水,漸行漸遠。那蘆葦隨風輕輕搖曳,雪花不覺慢慢飄落,如詩如畫,不在話下。種雪轉過頭,遠遠一望,一雙大眼睛眨了眨,笑得極甜。
張明遠無意間看到,怦然心動,卻默然不語。費無極和種溪說說笑笑,不曾見到這一幕。種浩在想著駐守西北懷德軍的邊關將士,故而也不曾見到這一幕。
進入城門,將士迎著風雪,走來走去。有那好心的人,送些吃食,他們也不要,就怕誤事。種浩見禮,將士們都知道種家軍,故而笑容滿麵。一路上,小孩子早被大人們叫回了家,那房前嫋嫋炊煙,紅燈籠早掛得密了。小商小販就在那些大戶員外的門口守著,雖說天寒地凍,可買的人多,那人心裡便暖融融的。
夜色初上,小商小販散去,都回家團聚去了。長安城,燈火耀眼,流光溢彩。無不喜悅,無不眉開眼笑。花燈在街麵高掛,歡笑在四處流淌,長安人家都等著吃過飯,出來玩耍,小孩子自然等不及,沒吃幾口,都蹦蹦跳跳出了小院,你追我趕,在大街小巷跑來跑去,一個個樂得咯咯作響。
回到府邸,脫下棉襖,張明遠等人落座。種師道、李長安、大嘴、扁頭、阿長等人早已圍坐一桌。尹氏和姚月還在張羅飯菜,親手做的好幾道菜,也是名不虛傳。廚房裡,歡聲笑語。
從酒家買來的一兩碟肉菜也早已放在蒸鍋裡了,篝火燒的越來越旺,不多時,屋裡便紅光滿麵。白霧也起的越來越多,眾人好似在神仙境界。種浩、種溪、種雪都來幫忙。
張明遠、費無極、扁頭、阿長雖說是客人,但也想去廚房,偏偏尹氏不許,就讓他們規規矩矩坐在廳堂。眾人說說笑笑,圍著暖爐,回憶往事,其樂融融。
種師道笑道:“這上元節,每年一次,那是少不了的。還記得小時候,雖說戰火紛飛,很苦,可祖父和爹爹總講故事,那便很開心了。”
李長安笑道:“不錯,我小時候也是如此,娘在渭水邊的老宅子,一年四季就靠麥子為生。到了上元節,團子吃的味美香甜甜。”
尹氏道:“我小時候不愛吃,就愛吃那羊肉。吃不起,也愛吃。延安府那邊,羊肉是必不可少的。”
大嘴道:“離開東京,來到長安,早聽說長安的羊肉好吃。這些年來,一打聽,都來自西夏興慶府。”
扁頭道:“俺也知道,保安軍和高平寨,都是宋夏榷場,那榷場裡,羊是寶貝。俺去過高平寨,羊群像渭河水,嘩嘩作響。”
阿長道:“成都府也有養羊的。吐蕃人在成都府販賣牛羊肉,不可勝數。”
張明遠道:“去西夏和遼國後,才知道,牛羊和馬群在賀蘭山下,在燕山下。”
費無極道:“可不是,西夏羊肉不錯,興慶府的宴會上,乾順命人送來羊肉,味道不錯。”此言一出,扁頭早咽了口水三兩回。
阿長喝了一口茶,笑道:“死胖子又在白日做夢。”
尹氏道:“今晚有羊肉吃,用白蘿卜燉羊肉,味道好極了。多喝幾口湯,也是極好。”說話間,種浩等人早已端菜來了。
張明遠等人也去幫忙。不多時,眾人都回到廳堂,門外燈籠高掛,紅光撲麵。
隻見眾人坐了下來,桌上有肥羊、嫩雞、釀鴨、紅燒鯉魚,團子一盆。蟹釀橙、荷花酥應有儘有。就是不見黃雀鮓和蟹黃包子。還有三樣菜,映入眼簾,便是東坡肉、東坡魚、東坡豆腐。
李長安見這三樣,指著道:“此乃懷念蘇東坡,是也不是?”種師道歎道:“不錯,我素知長安兄愛吃這三樣,故而吩咐特意準備。”李長安道:“多謝,多謝。”
張明遠道:“世人皆知,蘇東坡是美食家。”費無極道:“黃州如今的特產,便是東坡菜。”
扁頭道:“俺早聽說過,黃州客棧,必有三樣菜,便在眼前。”
阿長道:“無論如何,東坡肉,最解饞。”大嘴卻隻顧喝茶,一言不發。
種師道舉杯道:“你們偏偏要上山過節,這成何體統?我等團聚,豈不可喜可賀?”
李長安笑道:“就怕打擾你們。你們一大家子合家團圓,如若我等前來討擾,要花多少銀子錢?”
尹氏拿著帕子,緩緩笑道:“這無妨,一年到頭,過個節,都是家常便飯。沒什麼花費的。菜都是園子裡種的,雞鴨魚都是親朋好友送的。朝廷還有俸祿。”
種師道看了一眼尹氏,歎道:“老夫坐不到大官,就算當年範文正公做了宰相,也不敢大手大腳。這做官,無論大小,隻要為國為民就好。”
眾人聽了這話,沉默不語,畢竟範仲淹當年的確身體力行,鞠躬儘瘁,實乃大宋久負盛名的好官。
尹氏飽含深情道:“範仲淹大人為人臣楷模,這毋庸置疑。偏偏他還是個大孝子。實乃忠孝兩全的大英雄。想起他的故事,如何不令人為之動容?”
種師道歎道:“夫人所言極是。我種家軍祖祖輩輩都感激他老人家,如若不是他,如何會有我種家軍如今的局麵,他是恩人。”頓時淚光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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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氏見狀,鼻子一酸,也淚光點點,為了不讓眾人看到,趕忙拿著帕子轉過頭拭淚,回過頭隨即轉移話題,打圓場道:“東京開銷很大,長安開銷莫非很少不成?我看未必。東京是大城,應有儘有。長安如今是邊陲小城,有些東西,物以稀為貴。能種的自己種,能養的自己養。我們很少買肉買菜。如今上元節了,吃喝上,不必斤斤計較,那酒家的手藝果然不錯,許多人都買上幾碟,味道自然非比尋常。”
種師道笑道:“不錯,那李小二家的東坡肉,張小山家的東坡魚,劉小五家的東坡豆腐,都是美味佳肴。”
大嘴道:“我等在終南山,上元節過得就寒酸多了。”費無極道:“小時候終南山上元節,我們都是粗茶淡飯。”
張明遠道:“不似今日這等大魚大肉。”扁頭道:“可不是,俺有香腸就不錯了。”阿長道:“我不愛吃肉,愛吃青菜,兔子吃什麼,我吃什麼。”眾人笑出聲來。
種雪催促道:“快吃飯,一會看花燈,看煙花爆竹去。”種溪道:“不錯,今晚還要好好玩一會。”
種浩道:“老大不小了,真是孩子氣。”姚月道:“爹娘在,你們都是孩子。”眾人笑了笑,皆舉杯痛飲,吃肉吃菜。
尹氏道:“端午節,雖說也團聚了一會,可哪有上元節團聚的熱鬨。你們一會都寫桃符去,寫完再出去瘋玩。”
種溪道:“寫那些東西,交給爹爹和師公好了,我們都去玩。”
種雪道:“不錯,哪有什麼心思寫東西,今夜要玩個痛快。”沒吃幾口菜,抓著一個果子,早跑了。
尹氏叫道:“真是假小子,多少年了,一到上元節,晚上就不吃飯,總跑去看花燈,那手指頭燒了好幾回,也不說痛。”搖搖頭,樂個不住。
姚月道:“妹妹去找靈感了,想必明日必會有詞作橫空出世。”
種溪見種雪出去了,哪有心思吃飯,拉著費無極就跑。張明遠也緊隨其後。種溪心想,如若讓扁頭哥哥和阿長哥哥留下,定要吃光我家的東西,便急匆匆又跑了進來,拽著扁頭和阿長也跟了出去。廳堂隻留下種師道夫婦、李長安、大嘴、種浩與姚月。眾人再怎麼喊,種溪等人就是不回頭。
來到街市,果然人聲鼎沸,張燈結彩。波斯人也來湊熱鬨。一個個指指點點,看著花燈喜笑顏開。爆竹聲聲,火樹銀花。小孩子蹦蹦跳跳,老人們笑容滿麵。
種雪在前,張明遠在後。費無極和種溪緊隨其後。扁頭和阿長麵麵相覷,悶悶不樂,本想在府邸大吃二喝,偏偏種溪不許,他們隻好跟來,陪著一起玩,至於肉菜,明日再做計較。
種雪見花燈高掛,笑道:“真好看。”種溪指著煙花,笑道:“離開東京也無憾,回到故鄉看煙花,才好看。”
費無極道:“哪裡看都一樣,為看煙花,千裡迢迢歸來,你傻啊。”種溪笑道:“不回來才傻呢。”又對費無極耳語道:“我想偷偷去興慶府。”費無極驚道:“想做什麼去?”
種溪低聲道:“關你屁事。”便跑開了。種雪緊隨其後,張明遠也跟了過去。扁頭靠近費無極,笑道:“無極,種溪又罵你了?俺看你是自討沒趣。”阿長安慰道:“弟弟罵哥哥,有趣。”費無極不睬,搖搖頭,走開了。
扁頭道:“這種溪欺負無極,無極給俺甩臉子,豈有此理?”阿長道:“不知種溪搗什麼鬼?”扁頭使個眼色,二人去找種溪。
種溪道:“快看花燈。”扁頭和阿長堵住種溪。種溪見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近前,納悶道:“你們要找什麼?”
阿長道:“走,回去,有話問你。”扁頭道:“此處人聲鼎沸,聽不清。”
種溪拉著種雪,種雪見種溪在使眼色,便對扁頭和阿長凶巴巴道:“想欺負我二哥,豈有此理?”推開扁頭和阿長,一溜煙跑了。
種溪趁其不備,撒腿就跑。張明遠和費無極都跑開了。扁頭和阿長笑了笑,索然無味,都離開人潮。煙花爆竹,此起彼伏,人山人海,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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