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皇宮內外,上上下下,忙忙碌碌。蔡京、童貫、高俅、梁師成、朱勔、王黼、李邦彥都立於龍榻之前,擔驚受怕,禦醫們也是戰戰兢兢。
這一夜宮女們可算是跑斷了腿,累倒一個,再上一個,累倒歇著,歇好再上,宮中蠟燭點了一支又一支,太監守護熬了一夜又一夜。
鄭皇後、劉貴妃、王貴妃、太子、皇子、帝姬都坐在那裡七倒八歪,儘皆不成樣子,擔驚受怕、人心惶惶、神色恐懼,好生了得。如此之狀鬨了三日。
這日傍晚,張明遠等人也是頗為擔憂,等候在一旁,不知所措。鄭皇後、劉貴妃、王貴妃、太子趙桓、鄆王趙楷、康王趙構、帝姬趙香雲在那兒很是著急但也無奈。
趙香雲哭將著,隻聽得她喃喃作聲道:“父皇,父皇,父皇!你醒一醒,好不好。”一顆顆淚珠滴答滴答打在衣衫之上。
太子趙桓安慰道:“帝姬妹妹,你彆太如此難過,父皇定會醒來。”
鄆王趙楷也勸道:“帝姬妹妹且莫如此,父皇醒來看到你這般模樣,他會傷心難過的。聽話!”
康王道:“妹妹,彆難過。父皇會好起來!”也拉趙香雲的胳膊,輕輕搖了搖。鄭皇後泣涕連連,劉貴妃、王貴妃也是淚光點點。
蔡京老淚縱橫,歎道:“皇上洪福齊天,自然逢凶化吉。”
童貫攙扶蔡京,安慰道:“太師切莫傷心難過,皇上乃是真龍天子,自然與世人不同,自有神靈護佑。”
高俅道:“太師要放寬心,有皇後、貴妃陪伴,有太子殿下、康王殿下、公主殿下陪伴,有諸位終南山道家真人和弟子護佑,皇上一定會好起來。”也安慰蔡京。
王黼一臉不悅,冷笑道:“皇上尚在,一切皆有皇上做主,高太尉就不必擔憂了。”朱勔道:“有皇上,大宋如日中天。”
梁師成老淚縱橫,歎道:“如若沒有皇上,祖宗社稷就麻煩了。”李邦彥道:“太子殿下,請坐,不必擔驚受怕,想必皇上會好起來。”
張明遠環顧四周:“皇後娘娘,各位貴妃娘娘,太子殿下、康王殿下、公主殿下,各位大人。皇上一定會好起來。”
費無極道:“太子殿下,莫如帶眾人且先歇息,我與弟子護佑皇上,如何?”
子午道:“太子殿下,意下如何?”武連道:“要給皇上多喝蜂蜜水,想必好許多。”
普安道:“皇上需要平心靜氣,不可叨擾。”餘下道:“一切皆聽太子殿下吩咐好了。”看向太子。
太子看向眾人,盯著高俅與李邦彥微微一笑,看向張明遠等人:“明遠師父、無極師父,子午四位兄弟,你們且先回去歇息,想必你們也累了。”
康王道:“諸位不必如此,父皇沒事了,我看他氣色好了許多。”不覺環顧四周,但見一個個愁容滿麵。
趙香雲靠近宋徽宗,定睛一看,笑道:“我也看看,果然好了許多,九哥說的不錯。”眾人走了出去,夜色漸深。
張明遠走在路上,歎道:“好端端的,皇上如何就昏迷不醒。他素日身體不是一向很好,並無大礙。太醫時常侍候,想必不會禦體有恙。”
費無極神情肅穆,緩緩道:“高俅說金軍逼近東京,自然嚇壞皇上了。”
子午道:“我聽說李邦彥之前還有一個太監。”餘下也聽說過,故而擲地有聲道:“叫做楊戩!”
武連道:“不錯,童貫與楊戩都是大太監。童貫在外掌控軍權,楊戩在內掌控禦筆。”武連忙道。普安點點頭,道:“如今楊戩死了,李邦彥就上位了。”
張明遠想起來了,第一次抵達東京,東京朝議的確見過這楊戩,乃是個文質彬彬的太監,與梁師成,不相上下,想到此處,歎道:“這廝,倒是見過。就是命短!”
費無極氣道:“傷天害理,自然命短。”餘下道:“楊戩做什麼壞事了?”
武連介紹道:“京兆府有人說過,東京小報沸沸揚揚的傳聞,這家夥搞的‘稻田務’,臭名昭著。楊戩年輕時在後宮做事,主管後花園,善於揣測上意。自崇寧以後,日益就受寵了,擔任知入內內侍省。朝廷立了明堂,鑄了九鼎,修建這大晟府、龍德宮,他都擔任著提舉官。如日中天,名聲顯赫,好生了得。”
餘下道:“什麼叫做‘稻田務’?還望賜教。”
武連回想東京小報,馬上娓娓道來:“樹大招風啊,楊戩如此位高權重,自然有人就巴結他,後來有個叫杜公才的胥吏向楊戩獻計,製定法令求取老百姓的田契,從甲到乙,從乙到丙,輾轉追究,直到無據可查,就推測土地的產量,增加租賦。從汝州起,慢慢擴展到京東、京西、淮西、淮北,搜求廢堤、棄堰、荒山、退灘及大河淤塞之處,都勒令百姓租佃。租額確定後,土地雖被河水衝蕩,不能耕種時,租額也不減免,號稱“‘西城所’。築山濼是古時的钜野澤,綿亙數百裡,濟、鄆數州百姓,在這裡依靠捕魚為生,楊戩也按船定租稅,有違犯的,就以盜竊罪抓了送監。一縣之地往往在常賦之外又增加租錢達十多萬緡,按規定,遭水旱災害時可免稅,此處卻不能免。這不是逼迫黎民百姓造反麼?實在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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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漫長,非比尋常。東京夜市雖熱鬨非凡,可皇宮裡卻忙忙碌碌。眾人火急火燎,不知皇上這一病不起,如何情狀。大宋江山社稷的根本如若動搖,就天下大亂了,想到此處,張明遠、費無極也是夜不能寐。
普安、餘下,倒是沒有胡思亂想,這二人睡的特彆香,隻有子午想著明紅,武連想著趙香雲。也不過是想一想,如若有機會獨處,再做計較也未為不可。
不知不覺,天已大亮,太陽升起。宮女慢慢蘇醒,一個個走了出去,準備梳洗。那延福宮的蠟燭,被燒的麵目全非,桌子上到處都是蠟水,淌的如江河湖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