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浩見子午四人笑容滿麵,也很是欣慰,就叮囑他們:“你們此番的上乘武功可有長進,眼下可是形勢危急,你們四人要下山了,該你們建功立業,大顯身手,保家衛國了。此番,女真人兵分兩路,卷土重來,意圖大舉進攻淮南和關中,恢複大金國在中原和關中的地盤。淮南形勢危急後,皇上急忙命嶽飛將軍北上。好在劉錡將軍的‘八字軍’英勇頑強,在順昌打敗了兀術。金兵不得不退回開封,兀術剛走,皇上就泄了氣,想讓嶽飛將軍按兵不動,於六月南歸。嶽飛將軍送來信件,他說,可乘勝追擊,不可裹足不前。我與吳玠將軍阻擊關中,嶽飛將軍會向中原挺進。眼下嶽元帥在襄陽,你們可下山,趕往襄陽,助他一臂之力。他那邊早已安排妥當,你們不必擔憂。到了中原,凡事聽從嶽元帥調遣,你們可記下了?”
子午擔驚受怕,驚道:“嶽元帥好大膽子,這違抗皇上命令,就不怕皇上秋後算賬?”
種浩也感慨萬千:“嶽元帥不聽皇上的話恐怕不是首次了,你們不必擔憂,想必皇上會見諒。我可聽說皇上在應天府即位,改元建炎後。雖起用了李綱大人為左相,但仍對黃潛善、汪伯彥等人頗為器重。皇上在黃潛善、汪伯彥這些狗官的教唆下由此南渡。時年二十五歲的嶽飛將軍得知這消息,可不得了,你們猜怎麼著?他居然不顧自己官卑職低,膽大包天的向大宋天子上書數千言,一時間傳為驚為天人之舉。我還記得當年的嶽飛將軍,他那上書如何說來,你們且聽。”說到這裡,馬上吟誦道:
陛下已登大寶,社稷有主,已足伐敵之謀。而勤王之師日集,彼方謂吾素弱,宜乘其怠擊之。黃潛善、汪伯彥輩不能承聖意恢複,奉車駕日益南,恐不足係中原之望。臣願陛下乘敵穴未固,親率六軍北渡,則將士作氣,中原可複。
子午道:“洋洋灑灑,豪氣衝天。”種浩道:“你們以為如何?”普安道:“皇上一定感激涕零了。”
種浩不等眾人噓唏不已,馬上義憤填膺道:“他的耿耿丹心隻換得這樣的結局,正道是:‘小臣越職,非所宜言。’八字批語,並被革除軍職、軍籍,逐出軍營。你們說慘不慘,可憐不可憐。”
武連氣道:“沒想到,皇上氣度太也狹小。”
種浩後怕道:“紹興六年初,這糊塗蛋張浚命令嶽飛將軍進軍襄陽,二月,嶽飛將軍到臨安朝見皇上,隨後返回了鄂州。不料在三月,年已古稀的嶽母姚氏病入膏肓,由此病逝。你們也知道,這對做兒子之人自然悲痛欲絕,傷心難過。嶽飛將軍由此目疾複發,他一麵奏報朝廷陳述實情,一麵居然自行解職,扶母靈柩抵達廬山安葬。並接連上表,乞守三年終喪之製。可當時形勢危急,真在用人之際,皇上再三催促,嶽飛將軍忠孝難以兩全,就匆匆忙忙趕回軍中,這次自作主張,皇上可不大高興,故而下詔,連吳玠與我都受到告誡,以後不可自作主張,如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子午不服氣道:“我看也沒什麼大不了。”
餘下道:“可不是,皇上也是孝子,對韋太後念念不忘,想必他會體諒嶽飛將軍。”
普安不以為然,擔憂道:“嶽飛將軍這作法,雖情有可原,可太也藐視朝廷,皇上一定不大高興。”
武連道:“不錯,這樣一來,嶽飛將軍可就眾矢之的,與朝廷文臣武將非常格格不入了。”
種浩悶悶不樂道:“還記得一件事,眼下想起來都感到大驚失色。紹興七年,張浚這廝對嶽飛將軍冷嘲熱諷一番,嶽飛將軍胸中積忿,上了一道乞罷軍職的劄子,不等高宗皇上的批示,隻向隨行機密官黃縱略事交代後,就離開了建康,回到廬山嶽母墓旁守製去了。皇上聽說後龍顏大怒,馬上詔令敦請嶽飛將軍還軍,連夜命李若虛、王貴去廬山請嶽元帥還軍,李若虛足足勸了他六日,嶽飛將軍才答應到皇上跟前請罪。當時朝廷一片嘩然,難以置信,傳得沸沸揚揚,有人就對皇上讒言說,嶽飛將軍實乃尾大不掉。”
費無極聽了這話,不覺噓唏不已:“聽了這樣許多,看來這英雄人物也有些桀驁不馴了。”
張明遠歎息道:“他這人太也耿直,如何就不會做官,一點麵子也不給高宗,實乃大忌。”
阿長道:“嶽飛,本事不少,就是不夠圓滑,如此下去,要倒黴了。”
扁頭反駁道:“你個烏鴉嘴,俺覺得這人很有意思,雖說桀驁不馴,可他也是保家衛國,功不可沒。”
種浩介紹道:“還有一件大事,我才想起來,我感覺這事很是危險。還記得那年,張浚用人不當,結果出現了淮西軍變,因此這廝引咎辭相。嶽飛將軍得到兵變的消息,立即上疏表示願率軍進屯淮甸,拱衛建康,保駕皇上。皇上或許嚇破了膽,也害怕嶽飛胡作非為,就隻讓他到江州駐紮。九月、十月間,嶽飛將軍收到金國要放歸欽宗的太子趙諶的諜報,對此表示擔憂,在入覲時向皇上提議,可立皇上養子趙瑗即後來的宋孝宗)為皇儲,以示皇上之正統。但皇上聽了匪夷所思,對此提議很是不滿,大為惱火,當場就責備了嶽飛。這事,還是韓世忠的家眷回關中,我們見麵,我才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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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頭一愣,撓了撓後腦勺,麵如土色道:“一片好心,被誤解了。這可麻煩了。這事真說不好。百口莫辯,不提也罷。俺可頭疼了。”
種浩歎道:“這也是我擔驚受怕之處。”
阿長麵露難色:“哪壺不開提哪壺,嶽飛將軍這想法也奇葩。”
種浩氣道:“去年正月,你們還記得皇上宣布大赦天下,以慶賀‘和議’之事。嶽飛將軍居然對朝廷加封的開府儀同三司官銜,雖三詔而不受,他在辭書中說:‘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憂而不可賀。可訓兵飭士,謹備不虞;而不可論功行賞,取笑夷狄。’如若不是皇上特下‘溫詔’,恐怕他又要拒絕了。這不前幾日,嶽飛將軍又自請隨宋使至西京洛陽謁掃先帝陵墓,他想趁機窺探金國虛實,但未被允許。昨日信件裡說的清清楚楚,我也覺得皇上有些膽小怕事。”
阿長安慰道:“好了,你可不能學嶽飛,心裡明白就好,對皇上不滿藏在心裡就好,彆說出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人情世故,不可不察。”
種浩苦笑道:“對皇上不滿者大有人在,可嶽飛將軍他偏偏在皇上眼皮底下,你說他何苦?”
費無極若有所思,歎道:“嶽飛是騎虎難下,一心想出師北伐,還於舊都。可他卻不能揣測上意,這可麻煩了。”
張明遠道:“揣摩上意是文臣的事,帶兵打仗是武將的事。嶽飛沒錯,隻是他生不逢時。如若在三國時代,他將大顯身手。方今天下,非比尋常。世人皆知,皇上的皇帝可來路不明,名不正,言不順。”頓時擲地有聲,微微一笑。
種浩馬上捂住張明遠的嘴巴:“明遠,彆胡說。好在眼下就我們一乾人,如若下山千萬不可說出來。否則你會引火燒身。”
張明遠泰然道:“太上皇都駕崩了,我怕什麼,況且山高路遠,皇上可管不著。”
種浩叮囑道:“可你卻忘了皇上在關中有不少細作,我與吳玠將軍都不敢胡說八道,隻打啞謎,你可知道。”
費無極勸道:“明遠,聽浩兄的沒錯,畢竟太上皇駕崩了,再也沒人罩著你了。”
張明遠聽了這話,淡淡的道:“我自求多福,何須彆人罩著。”失笑之際,看向遠方。但見終南山,天高雲淡,生機勃勃。
次日,子午四人在終南山辭彆張明遠、費無極、扁頭、阿長、種浩、明紅、月兒、明浩、怡樂,下山往襄陽去。
臨行前,眾人依依不舍。終南山時值五月中旬,陽光明媚,鳥語花香。青山綠水,美不勝收。
種浩叮囑道:“到了襄陽,如若見到嶽飛將軍,就惟命是從,不可怠慢。如若不是與吳玠將軍固守川陝,我也想與嶽飛並肩作戰。還有這兩封信,記得交給嶽將軍和襄陽的黃大人!他們自會明白。”
費無極叮囑道:“此番下山,可是你們四人單獨行事。不到迫不得已,為師恐怕不會下山。故而你們好自為之!”
張明遠見四人麵露難色,就笑道:“放心好了,如若形勢危急,我與無極會親自下山,助你們一臂之力。”
扁頭樂道:“這話可不對,俺感覺應該是兩臂之力。”
阿長見子午四人神色緊張,就微微一笑:“你們又不是第一次行走江湖,黃天蕩都去過,富平大戰也去過。此番莫非露怯不成?”
明紅素聞兀術的名頭,就擔憂道:“如若嶽飛對戰兀術,你們四個可要見機行事,保護好嶽飛,也要保護好自己。聽說兀術詭計多端,心狠手辣,不得不防。”
月兒點點頭,眨了眨眼睛,看向武連:“你要小心行事,彆隻顧殺敵,就怕中了埋伏。”畢竟趙香雲生死不明,月兒有意追武連故而如此牽腸掛肚,臨行之際也依依不舍。
明浩追問道:“何謂埋伏?”怡樂應聲道:“埋伏就是埋伏。”
子午不好盯著明紅看,就瞟了一眼,微微一笑:“明紅,你還想回東京麼?”
餘下介紹道:“眼下不叫東京,叫做開封。”
普安擺擺手,大手一揮:“用不著亂改一氣。他就叫做東京,他隻屬於大宋。”
武連背著包袱,一臉的悶悶不樂,看向遠方:“天氣越來越熱了,可雨水也不少,不知道路上會不會刮風下雨。”
費無極聽了這話,馬上言不由衷道:“這季節將會,‘山雨欲來風滿樓’,你們一路謹小慎微,如若遇到陌生人,不可隨意推心置腹。就是聽了嶽飛的一些故事,也不可對彆人說。你們須知,‘金無足赤,人無完人。’總而言之,嶽飛這人,年紀輕輕就做了節度使,不可限量,你們要對他畢恭畢敬才是,可記下了。”
普安對費無極這番話,頗有感觸,隨即歎道:“我記得這首詩,這可是李唐的一首詩。這是叫做許渾的李唐詩人所作!這首詩叫做《鹹陽城東樓》,與我終南山下大有關聯,也算緣分使然。”不覺吟誦開來:
一上高城萬裡愁,蒹葭楊柳似汀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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