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整個南陽府都已經進入了正軌,所有的居民都已經恢複了正常的生活與工作。朝廷派來賑災的欽差才姍姍來遲。
知府大人帶著南陽府的一眾官員在南陽城北門迎接了欽差大人。等欽差大人的隨員宣讀完聖旨,路遙當時有點傻眼:“我去,楊廷和!”
沒錯,就是嘉靖朝的首輔大臣,擁立嘉靖皇帝登基的從龍功臣,現在的太子左春坊左中允。路遙怎麼也沒想到弘治皇帝怎麼把他派來賑災了?說起來,這個人跟自己還是一條船上的,因為現在的路遙身上還兼著太子右春坊讚善。二人照這麼論起來,還都是太子東宮屬官。
楊廷和本來以為疫病已經爆發了一個來月,來到南陽城看到的一定是一場人間慘劇,甚至於千裡無雞鳴都有可能。
哪知道跟著南陽府一眾官員走在大街上,整個南陽府表現的欣欣向榮,百廢俱興,好一副蓬勃發展之相,哪裡有剛剛經曆過重大疫病的樣子?楊廷和甚至有些懷疑是南陽府的官員在虛報了。
眾多官員駕著車走到北關大街,發現大街上被一群人圍著,好像是起了什麼爭執。
路遙跳下馬來來到欽差大臣的儀仗旁邊:“楊大人,前麵有些爭執,下官過去看看,大人在此稍等。”
楊廷和有些不樂意,心道:“我一個欽差大臣,你們隻是在北城門迎接我,沒有組織百姓給我弄一個進城儀式也就罷了,怎麼現在前麵出現衝突了,還要讓我等著,不應該是直接把人趕開,先讓我這個欽差大臣過去嗎?”
想到這裡,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心裡也已經給路遙記了一筆。
路遙走上前去發現發生衝突的是一家藥房,叫仲景藥鋪。
路遙直接擠進人群問道:“發生了何事?你們在這兒把大街都給堵了?”
一群人一看見是路遙紛紛讓開了地方。經過這場抗疫救災,路遙在南陽府簡直是威名赫赫,在老百姓身邊的威望比知府大人都高。
這時候從藥店裡走出來一個人,路遙一看發現這人居然是府衙的一個小吏。
那小吏一看見路遙,趕緊跑過來道:“大人這家藥鋪的掌櫃,好不是東西,居然想訛錢!”
那藥鋪掌櫃,氣得臉紅脖子粗,叫道:“胡說八道,你們月初的時候把我的藥庫裡邊所有的藥都給拉走了。前天把藥還回來,除了你們治病所需要的,你們居然把我這兒兩顆千年人參給昧下了。那可是我這要破的鎮店之寶,最少也值800兩銀子。現在東西丟了,你們府衙必須賠錢。”
關於把藥店所有的藥都拉走這回事兒路遙是知道的,這當時還是他下的命令沐春風辦的事兒。但是路遙這會兒不想跟他扯皮,畢竟差大臣還在那兒等著呢。
路遙道:“你既然覺得是官府昧了你的藥材,就請你拿出證據。另外由於你與府衙有了衝突,在帳目上對不住。那麼府衙給你的補助暫時就不會發放,等什麼時候對到賬了再發,免得你吃虧。今天這事暫時擱置,你明天到推官衙門來找我,我給你親自斷一下這個案。”
“現在由於這場衝突,大街都給堵了,欽差大臣的隊伍還在那等著呢,你先不要鬨了,把道路放開,恢複通行再說。明天案子弄清以後,如果是真的你丟了藥材,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哪裡知道,那要不掌櫃一聽說欽差大臣來了,當時更來勁兒了,居然直接跑到了大街上,跪在了車隊的前麵,高聲呼喊:“小人冤枉啊,求欽差大臣做主!”
路遙這會兒氣的一咬牙,一巴掌拍死他的心都有:你特麼的,這不是在給南陽府所有的官員辦難看嗎?你敢打這麼多官員的臉,以後你的生意是真不想做了。
楊廷和本來覺得路遙怠慢了他,正在小本本上給路遙記黑賬呢,一看這種情況,這真是瞌睡了,都給送枕頭啊,當時就來勁兒了。
本來霍義還想直接出麵,把這個藥店掌櫃先扔一邊兒,這事容後再議呢。哪知道這時候楊廷和從馬車裡出來,站在車緣上道:“你有何冤屈從實招來,本欽差給你做主。”
路遙和南陽府的一眾官員聽到這話,當時臉色都不好看了。路遙心道:“好你個楊廷和,你老小子這麼玩兒是吧?我要是讓你這趟差辦利索了,算你老小子多長了個腦袋!”
那藥店掌櫃給楊廷和磕了個頭,很是委屈地道:“啟稟欽差大人,小人範興東,是這仲景藥鋪的掌櫃。20來天前南陽府本地爆發了大規模的疫病,小人帶著藥店的所有人正在全力的救治病人。可是這時候官府發了文書,要把南陽府所有的藥材集中管理,就把小人藥店裡所有的藥強行給拉走了。”
“小人這藥店裡沒了藥就沒法再給彆人看病,更沒辦法救助病人了。後來官府組織了全城的醫生進行義診,小人也是帶著人參加了的,還救治了很多病人。”
“後來這南陽城的疫病得到了平息,官府也把拉走小人的藥給還回來了。其中一部分被官府用來治療疫病了,說是會補小人錢。小人想著既然是治病救人,醫者仁心,用掉的那些藥材,小人就不要錢了。”
“可是昨天小人在盤庫的時候,發現少了兩株千年人參,這可是小人的鎮店之寶,最少值800兩銀子。他們官府的人把藥材拉走了,還回來的時候,彆的都還了,偏偏把最值錢的給我昧下了。小人不服,他們治病救人用的藥,小人可以不要錢,但是丟了的這兩株千年人參官府必須賠錢!”
“小人這藥店一年也掙不了800兩銀子,求欽差大人給小人做主。”
楊廷和高高在上地道:“你所說的本官都聽明白了。你且放心,誰敢搶你的藥材,本官一定讓他賠錢。”d腦子有坑吧?事情的是非曲折,你都沒弄明白,就想讓我們南陽府賠錢了?
剛想開口反駁,就聽楊廷和接著道:“當然了,本官也不會一味的偏袒,你們南陽府這邊有什麼好說的嗎?”
你這還叫不偏袒,屁股都坐歪了吧?
路遙看著楊廷和那張老臉,真想上去呼他兩個嘴巴子。你老小子還問,我沒有什麼好說的,跟我玩公審公判是吧?公審公判,我路遙才是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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