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淚眼汪汪,萬分不願。
可時間不等人,耽擱一分便危險一分。寶珠隻能擦去眼淚,和另一個老嬤嬤攙扶著蕭老夫人,由兩個護衛護著,迅速朝荒僻的破廟走去。
蕭老夫人紅了眼,幾乎暈厥:“你這傻丫頭!”
江初月放下車簾,帶著馬夫和剩下護衛沿著右岔路飛奔。
賊寇很快追上,和護衛打作一團。
馬車掀翻,江初月踉蹌飛奔跑進林子裡,身後的腳步聲追魂索命似。她跑得很快,手裡死死攥著蕭戟送她的匕首。
要是被惡徒追上,她寧肯自儘也不受辱。
她渾渾噩噩地飛奔,跑得頭暈眼花,腦海裡慢慢冒出一絲清明的想法,其實死在這裡也挺好。
這樣她就不用眼睜睜看著一房又一房的妾室抬進蕭府,也不會看到將來蕭戟迎娶正妻。她也不用嫁人,死在最好的年華裡。
跑了好久。
身後的山賊不見了,江初月躲進荒郊野嶺的小山洞裡。山洞很小,她蜷縮進去。
翠綠藤蔓垂落下來,擋住小小的洞口。江初月手裡緊緊攥著匕首,在心驚膽戰昏睡了過去。
後來她是被冷醒的。
外麵天黑,有野狼淒厲的嚎叫,還有夜鴞陰森森的啼哭。江初月不敢出去,也不知道山賊有沒有走遠,她睜著眼睛等到天明。
寒冷,饑餓,恐懼,密不透風包裹著江初月。
她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五歲那邊。蜷縮在小小的空間裡,走投無路。
...
樹林外,黑色鐵騎四處分散。
謝臨淵騎著馬,冷峻漆黑的眼睛盯著茂密的山林,無意識地撫摸指間的墨玉扳指。
找了一天一夜,終於,有鐵騎前來稟報:“王爺!找到了!”
謝臨淵策馬奔去。
荊棘叢生,野草連天,綠色藤蔓覆蓋著小山洞。謝臨淵撥開藤蔓,看到蜷縮在小山洞裡的江初月。
江初月昏睡著,手裡死死攥著一把匕首,頭發淩亂,麵頰蒼白。
謝臨淵探她鼻息,還活著。
真是幸運的可憐人。
謝臨淵張開雙臂,想要將江初月抱出來。手剛碰到江初月的衣襟,便聽到昏迷的江初月喃喃說夢話:“蕭戟...”
謝臨淵眸子泛冷。
他退後兩步,冷著臉將遮蓋山洞的翠綠藤蔓放下。微風拂過,山崖掉落下一塊饅頭大的小石頭。
謝臨淵麵無表情捏碎這塊石頭。
他吩咐鐵騎:“去告訴蕭戟那蠢貨,人找到了。”
...
江初月似乎聽到什麼碎裂的聲響,她被驚醒了。
一天沒吃東西,饑寒交迫,江初月意識模糊。她茫然地睜開眼,看到陽光穿過深綠的藤蔓,天亮了。
外麵傳來馬蹄聲。
江初月瞬間警鈴大作,以為是山賊來了。她緊緊攥著手裡的匕首,警惕地聽外麵的動靜。
遮擋小山洞口的深綠藤蔓被掀開。
江初月鉚足勁把匕首刺過去,匕首刺到厚重的鎧甲上,發出清脆的“鐺”聲。
“小月,是我。”蕭戟說。
江初月手一鬆,匕首掉落在鬆軟的泥土裡。
蕭戟擋住了刺眼的陽光,和很多年前一樣,溫柔地朝江初月伸出手。
江初月鼻梁泛酸。
強忍好久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如斷線的珠子滾落下來,她撲過去,泣不成聲:“我以為自己要死了...”
蕭戟輕撫她後背:“不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