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月就在謝府住下了。
謝臨淵父母遠在邊關,謝臨淵自己也沒有養育妹妹的經驗。他儘量給江初月最好的居住環境,命人將府邸裡最好、最寬敞的院子收拾出來,安排江初月住進去。
就這麼住了大半個月。
直到這日夜裡,烏雲密布,很快雷電交加暴雨傾盆。謝臨淵早早躺床上歇息,他眼睛剛合上,忽然聽到很輕微的敲門聲。
噠——
噠噠——
謝臨淵倏地睜開眼睛,翻身下床。
打開房門,潮濕的雨霧撲麵而來。屋內燭光照亮門檻,謝臨淵看到抱著布偶小兔子的江初月。
五歲的小姑娘,矮矮的一團,兩隻小手緊緊抱著布偶兔兔,頭發已經被雨水打濕,雨水順著光潔的額頭滾落下來,看上去很可憐。
謝臨淵皺眉:“有什麼事?”
江初月攥緊布偶兔,聲音微顫:“怕...怕打雷...”
話音剛落,夜空忽然響起一道渾厚的炸雷,震地院子嗡嗡作響。江初月害怕地抖了抖,眼圈驀地發紅。
以前父母在世時,雷雨天氣,爹爹娘親都會來陪江初月。如今父母離世,姐姐不在,江初月下意識地來找謝臨淵。
她把謝臨淵當成避風港。
謝臨淵扶額:“打雷而已,何須畏懼。”
謝臨淵自幼習武,膽識自然過人,彆說打雷下雨,就算是洪水猛獸他也不畏懼。
他實在不能理解小丫頭對雷雨的畏懼心理。
“回你屋子裡睡。”謝臨淵說。
江初月悶悶地低下頭,細白的小手掐進布偶兔兔裡,不肯挪動腳步。她聲音微微發抖:“哥哥...我,怕打雷。”
謝臨淵眼皮跳了跳。
他說:“彆叫我哥哥。”
江初月飛快瞄了他一眼,謝臨淵今年十二歲,個子已經長得很高。他穿著黑色的寢衣,墨發披散,眉目已經初見冷峻的雛形,看上去少年老成,氣勢頗盛。
江初月想了想,又開口喊他:“叔叔。”
謝臨淵:...
十二歲的少年第一次被喊“叔叔”,謝臨淵渾身不適。他梗著脖子:“還是叫我哥。”
江初月很乖,喊他:“哥哥。”
聲音很軟很甜,甜進了他心裡。
謝臨淵閉了閉眼,最終還是打開房門:“進來。”
江初月眼睛亮起來,抱著布偶吭哧吭哧鑽進屋子裡。謝臨淵住的屋子不大,裝潢布置很符合他的性格,處處透著冷冰。
江初月卻很喜歡。
謝臨淵替她擦乾頭發,看到她手裡沾濕了的布偶兔,伸手,想把布偶兔給放到一邊。
“我想抱著兔兔。”江初月把布偶兔抱在懷裡。
這隻布偶兔,是謝臨淵前幾日在集市上買給她的。用白色綢布縫製,造型很可愛,江初月每日都要抱著兔兔睡。
謝臨淵閉眼:“行,你睡床。”
江初月飛快鑽進被窩,把自己蓋的嚴嚴實實。靜悄悄過了會兒,蠶絲被沿忽地拱起一小團,探出張紅撲撲的臉蛋來,小姑娘烏黑睫毛眨了又眨,望著謝臨淵。
江初月哀求:“哥哥...你不要走。”
謝臨淵挨不住她軟萌的眼神,他道:“我不走,我睡臥榻。”
謝臨淵搬來一張臥榻,挨著床準備歇息。
他正打算滅了蠟燭,床上的小姑娘又軟軟地說:“可不可以...彆滅蠟燭?我,我怕黑。”
謝臨淵磨牙。
小孩子真難養,又怕打雷又怕黑,還喜歡幼稚的布偶兔子。
謝臨淵最終還是留下燭火,他躺在臥榻歇息。江初月則是乖乖地睡在床榻上,懷裡抱著布偶兔兔,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春日夜裡,屋外雷雨交加,屋內燭火溫暖。
安穩過了一夜。
接下來幾日,江初月還是不願意睡她自己的屋子,她總要抱著玩偶跑來找謝臨淵。
謝臨淵不太習慣屋子裡多了一個人,他冷下臉:“回你自己屋裡睡。”
誰知道小姑娘就是不肯挪動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