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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流轉,又過去一年。
江初月還是怕黑,天天都睡在謝臨淵的屋子裡,謝臨淵的臥室裡堆滿了她的物件兒。
但謝臨淵也不總是留在府裡。
他是將軍之子,已經在慢慢接觸軍務,有時候忙得好幾日不能回家。這日深夜,謝臨淵回到府內,臥室裡燭火依然明亮,床榻被褥裡隱約看到小小的一團,謝臨淵放輕腳步,睡到一簾之隔的側榻。
他以為小丫頭睡著了。
可謝臨淵剛躺下,便聽到很輕很輕的哭聲。
哭聲很小,壓抑著情緒。
他猛地睜開眼,眸光望向那張床榻:“我今日在兵部忙,這才回來晚了,你彆哭。”
安靜半晌,床榻拱起一團,江初月從蠶絲被裡鑽出來。燭光昏黃,江初月眼圈紅紅的。
謝臨淵最見不得她的眼淚。
他說:“彆哭,下次我早點回家。”
江初月鼻梁一酸,眼淚順著白嫩小臉滾落,她抱著手裡的布偶兔兔:“想...想爹爹和娘親了,還想姐姐...想去南山看他們。”
謝臨淵這才想起,江家夫婦的忌日快到了。
夫妻倆戰死沙場,頭顱雙雙被北越軍割下帶走領賞,剩餘屍骨殘破不堪。夫妻倆的屍骨被帶回京郊外的南山安葬。
謝臨淵說:“眼淚無用,你再怎麼哭,他們也不會活過來。”
江初月哭得更大聲了,小鼻梁哭得通紅。
謝臨淵摁住眉心,隻能好言好語哄她:“明日帶你去上墳。”
江初月抽抽搭搭抹眼淚:“嗯...謝謝哥。”
她鑽回被窩。
很小聲地繼續哭了一會兒,才慢慢地睡著。
翌日天亮,謝臨淵帶江初月去南山上墳。南山黃草連天,山風吹拂,墓碑孤零零藏在叢林深處。
江初月年齡還小,個子矮矮的,她揚起小腦袋望著父母冷冰冰的墓碑,小手抹了抹眼角的淚。
她說:“爹爹,娘親,我想你們。”
“新哥哥對我很好,我又有家了。”
“我昨晚夢見姐姐,姐姐說她要去參軍...”
謝臨淵雙手抱在胸前,看著小丫頭對著墓碑嘰嘰咕咕嘮嗑,唇角劃過一絲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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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歲月飛速流逝。
期間,遠在北境駐紮的謝家夫婦回來過兩回。謝臨淵的父母都是武將,對江初月很是喜愛。謝母還特意為江初月請了先生,教導她琴棋書畫和騎射。
但更多日子裡,謝府隻有江初月和謝臨淵兩人居住。
江初月慢慢學會管家,小小年紀已經可以管理謝府大小事。她本以為,日子就這麼平安無事地過下去。
可她十一歲這年,謝府忽然來了個端莊美麗的女子。
女子身穿芍藥紋路的緋紅霓裙,如絢爛的朝霞飄進謝府。
她笑盈盈地牽著江初月的手,眉目洋溢著喜愛:“你就是初月妹妹?難怪謝臨淵總念著你,這般玲瓏可愛,誰見了都喜歡。”
江初月好奇:“您是?”
女子笑容明媚:“我是上官梔,謝臨淵的未婚妻,你日後該喚我嫂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