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傅君寒側過頭來,對她輕輕勾唇,那好看的桃花眼,泛著星辰的碎光。
薑綰的心臟一陣撲撲亂跳,要人命啊,這男人在勾引她!
平時那麼冷冽的一個人,一旦笑起來,仿若冰雪消融。
那眼睛就深邃得如同無垠的大海。
薑綰撫了撫自己的心臟位置,隻覺得那些琴聲像是多情的溪流,一波一波溪水帶著陽光的碎影,從她腳踝漫過,又流淌回來,將她纏繞。
她忍不住發問,“你彈的是什麼曲子?”
傅君寒微微抿唇,忽然手腕一沉,和弦鋪展開來,像是溪流一頭紮進了大海。低音區的音符如同潮水初漲,帶著暗流湧動的力量,高音區的點綴則像浪尖上碎光,一閃一閃地跳。
即便是薑綰一個不懂音樂的人,也仿佛看到了大海的浩渺。
“海底世界。”傅君寒說。
“啊,是嗎?”
薑綰非常意外,哦豁,她居然能聽得懂鋼琴曲。
傅君寒道:“吳祖大是我國一個很出名的鋼琴作曲家創作的,他善於將民族音樂元素與西方作曲技法相結合,創造出富有民族特色的音樂作品。”
傅君寒偉岸的身體微微前傾,指尖在琴鍵上鋪開又收攏,節奏漸快時,像是潮頭撞上礁石,迸出密集的水花——那是連綿的十六分音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肩膀隨著樂句的起伏輕輕晃動,仿佛人正站在搖晃的甲板上,看海在眼前翻湧。
薑綰眼睛裡露出神往,難怪呢,傅君寒嫌棄蘇靜涵彈得不夠好。
如果先聽了傅君寒的演奏,大約她也是會嫌棄蘇靜涵的。
琴聲陡然一轉,低音沉了下去,高音變得細碎靈動,像是潛入了海底。
薑綰不由得跟著屏住了呼吸,看著傅君寒的指尖在琴鍵上輕快地跳躍,時而急促如小魚群掠過珊瑚叢,尾鰭掃過彩色的礁石;時而拖出悠長的滑音,像是鯊魚擺著尾鰭從深水區遊過,帶著無聲的威懾。
她早就忘記了局促,忘記了時間,情緒不由自主跟著鋼琴的節奏,起起伏伏,沉浸在悅耳動聽的鋼琴聲音構築的世界裡麵,
傅君寒指尖一頓,又忽然揚起,和弦變得開闊而溫柔——那是藍鯨的呼吸,低音區的震顫如同巨獸擺尾,高音區的長音則像它噴出的水柱,直衝向海麵。
如同一個龐然大物緩緩伸出海麵,或許是體型巨大的藍鯨,也或許是其他。
最後一個音符消散時,他的手還懸在琴鍵上,而她眼裡還浮著未散的浪影,仿佛剛跟著那尾藍鯨浮出海麵,鼻尖還縈繞著鹹濕的風。
薑綰心裡那點自卑早被潮水衝散了,隻剩下一片被填滿的遼闊,像剛在深海裡遊過一遭,連靈魂都帶著水的清透。
傅君寒看著薑綰神魂顛倒的樣子,不覺勾了勾唇,伸手往她眼前揮了揮,“綰妹。”
“啊?~哦。。”薑綰回過神來。
“我彈得好還是蘇耀陽彈得好。”男人帶著極強勝負欲問道。
薑綰睜眼看著自己身前高大挺拔的男人,那張英俊至極的臉,帶著極端的固執,竟像個孩子。薑綰忽然感到一陣哭笑不得,那就仿佛糯糯和奇奇爭著要在她麵前表現得到她一句誇獎的表情差不多。
“當然是你彈得好啊。”
薑綰真心地說,她發誓絕對不是因為傅君寒是她丈夫,她才敷衍她的。
樓下彈的是什麼,薑綰根本都聽不明白,她也懶得聽。
但傅君寒彈的,她居然能沉浸在裡麵,時光流淌,渾然不覺。
而傅君寒竟也因為薑綰的一句表揚,眼尾暈染出一絲笑意。
“綰妹,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哦,好的啊,什麼事?”
傅君寒道:“躺在床上的這段時間,我構思出一款夜視儀,能增強原有設備的夜視效果,現在我身體好一點了,我想把圖紙畫出來,但是我不放心放在房間裡,你把它收到你的空間裡,好不好?”
傅君寒在受傷之前在萬重江打夜戰,吃夠了敵人有強大夜視儀的苦,自己一方僅僅隻有一台夜視儀,且功能還比對方差很多,跟他們一比,自己就跟盲人一樣,導致損失慘重,戰友犧牲。傅君寒僅憑著記憶中萬重江的影響以及微弱的月光打戰,險境環生。
這段時間他雖然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但腦子卻是時而清醒的,於是就暗暗琢磨怎麼提高己方夜視儀的功能,琢磨出一款設計。
現在傅君寒的手能動,他就想要把這些圖紙畫出來。
隻是因為子彈還留在腦袋裡麵,時不時摩擦到腦組織,劇痛難忍,說不定什麼時候會痛暈過去,所以傅君寒準備隻有在薑綰在的時候畫圖紙,畫完就讓薑綰收到空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