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爺子給氣得整不會了,畢竟薑綰是自己剛剛選定的繼承人,“綰妹,你你啊,你還真是拿著爺爺創建的天下不當回事。那可是爺爺的心血啊!綰妹。港城分部成立之初,資金是我投資的,人是我招的,藥材是我運過來的,方子用的是保安堂的,聖泉是我砸重金購置的,藥廠是我辦起來的,渠道也是我做出來的。後麵方拓隻是守成而已。”
傅老爺子越說越激動,渾濁的眼睛充血,雙手不住地抓頭。
薑綰還是第一次看到傅老爺子這麼失態。
傅老爺子道:“如果我就這樣把港城分部拱手讓給方拓,你讓爺爺的麵子往哪裡擱,以後行走江湖,人家都當你爺爺是好欺負的。”
“尤其是你,你剛接手保安堂就這般軟弱,以後人家不把你當回事。”
傅老爺子逐漸變得語重心長,
“再說你以為你重新創建一個保安堂分堂,有那麼容易打出天下嗎?現在彆說港城的天下已經被拓方齋占領了,就是附近東南亞這些地方,全都買拓方齋的東西,你想要從這裡搶回市場,哪有這麼容易!”
薑綰起身,手指無意識拍了拍病床欄杆,“要我說,也沒有那麼難的。”
薑綰右手緊握成拳,渾身流露出一股破釜沉舟的氣概,“從明天開始,我們就去港城找律師,公開跟拓方齋打官司,就用保安堂的藥方和聖泉跟他打,聲勢造得越大越好。
如果官司打贏了,我們順勢收回港城分部拓方齋。
如果官司打輸了”
薑綰詭異地笑了一下,繼續道:“如果官司輸了,我們正好趁著熱度在港城成立保安堂分堂,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保安堂分堂是帶著正宗的藥方和聖泉來的,那我們的名氣不就借著官司打出去了嗎?”
薑綰拿起病床旁邊的熱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後麵顧客買了我們的產品就知道我們所言不虛,口碑就立起來了呀。而相反,拓方齋已經沒有了聖泉,它的藥物藥效比不過我們,自然顧客就會知道誰是正宗了。”
傅老爺子愣怔怔地聽著薑綰的建議,忽然明白過來,原來薑綰並不是真的讓他就此放棄港城分部拓方齋,而是不讚成他暗戳戳搞暗戰的處理方式。
薑綰是年輕的,年輕人在處理事情的時候,更激進,更直接,也更一刀見血
不得不說,薑綰的提議十分綰妹!
傅老爺子揉了揉老眼睛,長呼出一口氣,老臉上露出一個疲累但有點解脫般的笑容,“嗬,綰妹,你說得對,你爺爺我真是真是老了”
兩人在病房裡長談了大約兩個多小時。
最後傅老爺子出來的時候,時間都已經接近淩晨了。
傅君寒筆直地坐在小客廳裡,保持跟樹樁一樣靜默的狀態,“爺爺,我給你安排兩個保鏢吧。”
傅老爺子:“啊?好,好!”
傅老爺子估計傅君寒應該是聽到自己跟薑綰說什麼了。
不過,反正傅君寒是他自己的孫子,聽到不聽到,傅老爺子也無所謂了。
傅君寒讓孫勁拙送傅老爺子回天鵝賓館。
九月下旬,廣城的夜晚其實風挺舒服的,不太熱,溫吞吞的。
街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路燈昏黃的光線懶洋洋地流淌在七樓地廊柱上,把牆麵上“某某發廊”“正宗雲吞麵”地紅漆招牌照得有些斑駁。
偶爾有風吹過,懸在半空的鐵皮廣告牌會發出“哐當”一聲輕響。
走在這樣的路上,傅老爺子感覺格外放鬆。
真正困難的是選擇之前的糾結,而真正做完選擇之後,傅老爺子有一種肩膀上的沉重巨石被易移下來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