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沈瑤愕然,“小瓏瓏!她她在說什麼?她怎麼”
秦夫人看著薑綰大踏步離去的背影,身子一軟,便往後倒了下去,秦業堪堪扶住,滿目焦灼。
秦黛說:“咦,薑綰現在真是地位高了意氣奮發,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要了。”
秦澤秦清若有所思地看了秦黛一眼。
跟秦家人眼中薑綰固執狠心瀟灑離去的心緒不同,實際上的薑綰幾乎是逃一樣從宋風閣酒樓裡快步逃出來的,像被冬天的風卷著的一片葉子,上了車之後,整個人都戰栗不已。
前世的記憶依然那麼清晰,那每次挨打之後的身體的疼痛,那疼痛引起的連鎖反應,總能讓她這個本就少一個腎的憔悴女人病上幾個月。
薑綰經常想,就算她是初中沒有畢業,就算她是被陸子恒嫌棄了,可是憑著她自己的頭腦,憑著自己踏實肯乾,她也總能把日子慢慢過好起來的。
可每當她的生活有所起色,秦家人總能突然出現,一棒子把她打回原形。
她總感覺自己身邊無時無刻不受著秦家人的監視,她覺得自己好像被豢養在底層社會的一條母狼,拚命地掙紮也逃不出那個無形的籠子。
薑綰縮在汽車後座上,抓緊大衣裹住自己的身子,整個人顫抖不已。
“開車,颯颯,快開車!”薑綰終於出聲,喉嚨卻是十分乾啞。
程颯奇怪地看著團在汽車後座的薑綰,她第一次看到薑綰如此緊張害怕和激動,不明所以的程颯,還是一腳油門趕緊把車子開出去。
“嫂子,酒樓發生什麼事了?沈總她?”
程颯問了薑綰什麼,但薑綰充耳不聞。
汽車狹窄封閉的空間,讓薑綰不由得又想起某次,她被秦家派來的人賣給了人販子,人販子把她和一群同樣被騙來的女人關在一起,她們都一樣被灌了安眠藥。
那輛汽車充斥著雞鴨留下的糞便的臭味,讓她雖然中了安眠藥卻沒辦法昏睡過去。
她腦子清醒地聽那些男人議論,在下一站停車的時候,要先抓哪個女人來開開葷,敢反抗就強她,多強幾次就老實了,不但不反抗,還會反過來討好我們呢。
他們笑得猥瑣。
薑綰腦子跟上了馬達一樣,又痛又脹,想著自己一生的悲慘遭遇停不下來。
如果不是趙凜光帶著警察趕過來,她怕是要被賣進大山了。
但被解救之後,那些安眠藥的成分殘留在她隻有一個腎臟的體內,還是讓她病了很長的時間。
她一天比一天枯敗。
有時候她又想,其實她的悲慘生活,比起被賣了也不會更差了。
程颯驅車到了傅家大院門口,薑綰從車上踉蹌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她一度以為前世已經很遙遠了,但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悲慘的往事又好像曆曆在目。
“嫂子。”
程颯過來扶住薑綰,路燈下看到薑綰臉色蒼白,“你怎麼了?”
“沒什麼。”
薑綰朝她擺擺手,也意識到自己今天晚上非常失態,朝程颯擺擺手,“我沒事。”
然後一溜煙進了傅家大院。
燈光明亮,這會兒傅家大院一大家子正圍坐在餐桌吃飯,傅君寒看到薑綰這麼早回來,有點意外,他還以為薑綰去找沈瑤,至少要應酬到半夜呢。
“綰妹,你回來啦?晚飯吃了嗎?”
“嗯。”薑綰敷衍地應了一聲,倉促地往後麵小洋樓走。
傅老爺子和曾怡都看到薑綰蒼白的臉色,趕緊站起身來。
糯糯和奇奇已經率先撲過去,“綰媽媽,綰媽媽。”
以往薑綰麵對兩孩子,一定會抱起來膩歪一番,今天她卻沒有心情,“糯糯,奇奇,綰媽媽有事,今天不能陪你們。”
薑綰急急忙忙推開了兩個孩子,踉踉蹌蹌地回到小洋樓,找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門衝進去。看到自己熟悉的房間,這才好像找回一點安全感,她關上門,身子靠著門板,一點點滑下去,抱住了臉,喉中哽咽幾下,又酸又痛的眼淚從指縫中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