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的眼前驀地浮現出沈璃那白發蒼蒼枯瘦如骷髏躺在床上的待死模樣,沈璃那又寂涼又頹敗的眼神,那樣死死地盯著她,像看不夠一樣地盯著她看,明明是期盼啊,卻又不敢對她有任何要求。
薑綰無法忍受了,猛地坐起身。
她身後,傅君寒擔憂的詢問聲響起,“綰綰,很遲了,你睡不著嗎?”
薑綰抿唇,“嗯。”她找了個借口說,“我上個廁所。”
薑綰爬下床,她自然不是去上廁所,走進衛生間就迫不及待進入空間。
之前沈璃已經教過她如何使用這個靈泉,除了靈泉水可以強身健體之外,它還是連接沈家曆代祖先空間的通道,是有儲存記憶的場所。所以她能在這裡看到她的前世,那些她的視角之外不知道的部分。
薑綰站在泉眼聚集的潭水邊,水潭清澈平靜如同一麵鏡子。
她第一個想看的是陸子恒,這個前世以救世主的模樣出現在她眼前的男人,她也曾對她抱著深深的期待,以為他能帶她脫離火坑薑綰念動咒語,以強大的意誌力推動時間的轉軸
往事曆曆在目。
年輕的陸子恒一身潔白的襯衫襯著他英俊的麵龐,意氣奮發,他的身邊是還沒有發病的蘇靜涵,俊男靚女,他們手拉著手走過校園。像極了愛情的樣子,他臉上漾著笑,眼底帶著憧憬不,薑綰不想看這些。
她飛快地轉著轉輪,讓時間快一些,再快一些。蘇靜涵病了,他滿臉的憂愁,他在她病床邊發誓,“靜涵,我一定會讓你恢複健康的,一定!我還會娶你!”他那樣堅定地說著,像個純愛戰神。
薑綰流淚不止,因為接下去她看到自己像個無知的兔子一樣一頭紮入了陸子恒的陷阱,她看到他在她背後是怎麼謀劃的,她看到,當她在手術室被摘下腎臟的時候,他卻在門外給蘇靜涵打電話,“親愛的,她的腎臟已經摘下來了,你的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薑綰的手指捏得咯咯響,她恨不得立刻跳回到前世去,把那個兩麵三刀的陸子恒掐死,明明明明陸子恒的血型是一樣的啊,他既然愛蘇靜涵,他捐他自己的啊!
忽然畫麵劇烈地抖動,薑綰一陣頭暈目眩,由於她過快地轉動時間轉軸,導致畫麵一下子跳到了十六年後。
中年的秦清的臉猛地出現在她麵前,他穿著一身綠色的手術衣。薑綰有些疑惑,秦清不是寰潤集團的總裁嗎?上一世,他還做了醫生?
等薑綰定了定眼神,卻看見秦清笑得邪肆的杏眼,整張臉狠地如同一批狼,“陸子恒啊陸子恒,是你騙了我妹妹一個腎啊,左邊還是右邊?”
他的手術刀在底下的人身上比劃,那個被五花大綁在手術台上,拚命掙紮的人,居然正是陸子恒!
秦清把陸子恒綁來了?
三十多歲的陸子恒,跟薑綰死去時那枯敗蒼老的模樣不同,他還是那樣保養得體,臉色如玉,像個書生,隻不過此時此刻,陸子恒滿臉驚恐,大喊著:“不要!不要!”
他否認,“不是的,我沒有騙綰妹,是她自願的!我是她丈夫啊,秦少,我是你妹夫,我是綰妹生前最愛的人,你不能這麼對我!”
“哦,是嗎?那我妹妹死了,你這麼愛她,怎麼不去陪葬?”秦清不為所動,眼底一片狠厲。
薑綰從未見過這樣的秦清,在她印象中,他是那樣快樂,甚至有點逗比。
但此時此刻,秦清的眼睛幾乎是綠色的,憤怒的狼,手指將鋒利的手術刀片往下一壓,“噗”地一聲,刀子插入了陸子恒的腹部,扒開一個血淋淋的口子。
血色彌漫。
窗外事秦澤那張焦灼的臉,在砰砰砰拍著,“住手啊!住手,阿清!明明他已經被批捕了,我能用法律手段讓他付出代價,好嗎,阿清?我讓他坐一輩子的牢,你彆這樣,阿清!”
秦清滿眼血色,“坐牢?那怎麼能讓我解氣,我隻有一個妹妹!我們找了她三十六年,找得那麼辛苦,可他,如此對她!”
又一刀紮下去,陸子恒發出一聲慘烈的殺豬一樣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