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霞也沒時間去管了，為了過這個年，全家都動員起來。
她帶著家裡人開始一鍋鍋的蒸饅頭包凍餃子，還要收拾雞鴨魚肉。
晚上的時候穀子屯的林支書給拿了一盆灌好的血腸和半袋子粘豆包，孟霞給他裝了半袋子的饅頭和十斤豬肉。
林支書走的時候順便還拿走了秦恒之寫的一副對聯。
你來我往的，充滿了人情味也充滿了年味。
不過這種年味，以後會越來越淡的。
但現在很濃鬱，連帶著陸喬歌都跟著興奮起來。
街道辦放假了，陸喬歌可以不用早起上班了。
其實一開始她不準備上班，做個鹹魚多好，等重開高考，她就去念大學去。
可真要在家裡晃蕩，估計孟霞頭發都得愁白了。
有個正式工作，人生才算是圓滿。
這是長輩們心底裡最樸素的想法。
但其實，未來幾十年這樣的想法依然占主流。
國人骨子裡就是求穩的。
所以陸喬歌才放棄了做鹹魚的想法。
現在孟霞跟人站在大門口聊天，說的話都是這樣的：“哎呀，我家老大還在加班呢，這一天天單位那個忙啊。”
“我家二閨女也剛放假，年底食品廠的事兒那麼多，然後廠子要開分廠，這一天天的，我想跟她說上一句話都難呐。”
有人就附和道：“喬歌取得那麼亮眼的成績，可想而知付出了多大的辛苦，放這幾天假可得讓她好好歇著。”
孟霞又說道：“話是這樣講啊，大年三十那天她還得去廠子裡呢，食品廠訂單太多了，喬歌說本來準備給全員放三天假，可是那些工人不答應。
倒不是為了點加班費，就是大家夥的覺悟都很高，說是這麼多的訂單不趕緊完成，還好意思放假休息？
所以食堂也照樣開火，還給準備了豐盛的年夜飯，晚上值班的工人也包餃子吃。”
對方也應和著，但其實也是真心實意：“雖然是街道辦的小廠子，可他們的待遇此不必大廠差。”
“是啊，待遇好，但是也忙啊，我大兒媳婦還有我小閨女也不得閒，幸好這個年我家二小姑子在，要不然真忙不過來。”
孟霞的嗓門也不小，站在門口說話，和母親在廚房裡包餃子的陸芸就笑了笑，低聲的道：“我記憶裡的大嫂還是很愛害羞的，現在這麼爽朗。”
陸奶奶卻歎息著說：“其實這幾年你大嫂總是愁眉苦臉，那眉頭呀，就舒展不開。
小四身體不好，家裡就你大哥一個人上班，小四買一片去痛片都得花錢，一到冬天就天天的咳嗽，咳嗽起來撕心裂肺的就得給他喝湯藥。
現在中藥材多難找啊，藥店都不賣了，就得高價去跟大夫買，或者偷偷的去鄉下收。那欠的錢就跟滾雪球似的，怎麼還也還不完。
在門口跟人這樣笑著聊天？
那是從來沒有的，你大嫂都不敢跟人說多了，擔心下一句管她要錢，聲音也不敢這麼大，沒底氣。”
陸芸有些惆悵的說：“撐起一個家很難的，麵對的問題太多了，那麼容易害羞的大嫂，被生活給捶打得好像換了一個人。”
陸奶奶說：“是啊，彆人都說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貴賤，但其實咋不分呢？農民和工人就是不一樣，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家裡人都上班有工資拿，條件肯定好，就像你大嫂，也終於敢和街坊鄰居站大門口大聲的說話了。”
此時的秦恒之寫完對聯，陸喬歌在一旁將對聯放到椅子背上，免得誰不小心碰到。
這個要明天早晨貼。
陸小四也就是陸誌宇就在旁邊眼睛亮晶晶的看著。
寫完一副就在旁邊大聲的朗讀。
陸達坐在角落裡笑眯眯的喝水，沒辦法，客廳實在太小了。
他坐這個地方也是坐的小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