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細雨如絲,夜色寂靜得像一口密封的罐子。
李雪菲拎著行李箱站在客廳中央,神情冷靜,甚至有些過於平靜。
沈君澤靠在牆邊,西裝還未脫,眼神陰沉。他已經看她在玄關站了十分鐘,卻遲遲沒有上前,隻是死死盯著那隻黑色皮箱。
“你要去哪?”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沙啞。
“酒店。”她答。
“幾點回來?”
她頓了頓:“不一定。”
空氣仿佛在瞬間抽空了所有溫度。
沈君澤的眼神倏地變冷:“你是因為我媽?”
“不是。”她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是因為我們。”
“我知道你最近壓力大。”他語氣緩和一點,“我們可以等這段時間過去再談——”
“我不想等。”她打斷他,眼神裡掠過一絲疲憊,“我等太多次了。”
“從我嫁進來那天起,我等你主動說出感情,等你在第一時間站出來保護我,等你不是在所有人逼你開口之後,才想起來我是誰。”
“你說你會改,可每一次改變,都發生在我已經瀕臨放棄之後。”
沈君澤薄唇緊抿,眼神暗沉如墨。
她繼續道:“我不是不信你愛我,我隻是越來越懷疑,在這段關係裡,我的底線還剩多少。”
“我不想等到有一天,哪怕你喊我名字,我都不想回頭了。”
“所以你現在要放棄?”
“不是放棄。”她望著他,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是自救。”
“我再不走,就連愛你的勇氣都會被一點點磨光。”
這句話像鈍刀劃過心口。
沈君澤忽然走上前,一把握住她手腕,語氣陡然上揚:“李雪菲,我不許你走。”
她怔住,第一次看見他情緒如此失控。
“你說你等不到我開口,現在我說了。”他的嗓音有些顫,“你說你撐得太累,現在我來撐。”
“你還要走?”
“我不是因為不被愛才走。”
“我是怕自己再愛下去,會失去自己。”
她的聲音沙啞,眼裡滿是忍耐到極致的委屈與倔強。
“你以為我有多堅強?”
“你以為我一次次處理危機、對抗外人、在你家人麵前寸步不讓,是因為我天生刀槍不入?”
“不是。”
“我隻是太怕了。”
“怕低頭之後,沒有人為我撐傘。”
“怕我靠近你,你卻不接住我。”
“怕我全世界隻剩你時,你卻站在彆人那邊沉默。”
沈君澤喉結滾動,手指緩緩收緊:“我沒有站彆人那邊,我隻是……不知道你已經傷到這一步。”
“你不知道,是因為你一直都太冷靜。”
“你不崩潰,我就以為你沒事。”
“你還能走路,我就以為你沒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