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還未停。
火堆已經快燒儘,隻剩下殘餘的紅焰吐著微光。
沈君澤靠在木椅上,整個人沉在火光與暗影之間,仿佛不再屬於這個清晨,也不屬於這座木屋。
李雪菲坐在一旁,披著外套,手握著杯中已經溫涼的雪水,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
空氣中,有太多未出口的情緒。
終於,在一片沉默之後,他開口了。
“你知道我父親是什麼樣的人嗎?”
她沒有打斷,隻是輕輕“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他是我這輩子最敬佩,也最恨的人。”
沈君澤目光幽沉,像望向過去某個無法挽回的時刻。
“他是沈家曆史上最年輕的掌權人,三十歲那年把沈氏推上全國資本第一梯隊。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天才,是絕無僅有的金融操盤手。”
“但他死得很突然。沒有病,沒有警告,隻因為一個心臟突發。”
他停頓了一下,嘴角浮現一抹極淺的諷刺弧度:
“而且偏偏是在他剛準備清算沈家那幾位元老,公布第一輪內部改革方案的那天晚上。”
李雪菲呼吸一滯:“你是說——他不是單純的病死?”
沈君澤轉頭看她,眼神一寸一寸沉了下去。
“沒有直接證據。但我知道,那不是意外。”
“我母親知道,他當時手裡握著整個沈氏的‘股權分配文件’,一旦公開,沈家將徹底改姓‘沈君澤’。”
“你能想象嗎?多少人願意,為了利益,抹除一個人。”
“那你……查過嗎?”她輕聲問。
“查過。”他低頭,像是壓著怒火,“但太乾淨了,乾淨得不像是巧合。”
“那個晚上,所有攝像頭都壞了,電話通訊記錄空白,保鏢調班,醫生來遲了十五分鐘。”
“我什麼都做不了。”他聲音終於有些抖,“我才十五歲,躺在醫院裡,知道他死了那一刻,我隻覺得世界安靜了。”
李雪菲心頭仿佛被什麼狠狠扯了一下。
她看著他側臉,那平日裡冷靜理智的男人,此刻終於露出一絲裂縫。
他再強大,也曾是個少年。
一個眼睜睜看著父親死去,卻無能為力的少年。